誰想到,她所崇拜的王兄,卻敗給了陶商,自己這個堂堂孫家千金小姐,如今卻被圍在這孤城之中,飽嚐著饑餓的折磨。
“拿弓來!”孫尚香忍無可忍,突然一聲大喝。
身邊的女兵,趕緊將弓奉上,卻小聲提醒道:“郡主,還是省點力氣吧,不要……”
“給我閉嘴!”孫尚香一聲嬌喝,喝退了女兵。
於是,她便撐著饑餓無力的手臂,強行的拉起弓,朝著城外正烤肉的魏軍放了一箭。
若是放在平時,以她的射術,這百步的距離絕不是問題,可惜現在,她實在是餓的沒有力氣,箭隻飛了不到七十步就落地。
孫尚香怒了,左一支箭,右一支箭,開始不停的放箭,卻無一箭命中。
終於,這般不惜力氣的開弓,耗盡了孫尚香所剩無幾的體力,氣喘籲籲的她,突然就覺頭暈目眩,嬌軀晃了一晃,便即栽倒於地。
當孫尚香幽幽轉醒,環顧四周時,看到自己已躺在爐火熊熊的房中,鼻中聞到了絲絲肉香,若的她不自禁的吞了下口水。
孫尚香坐起了身來,便看到淩氏父子淩操和淩統,正侍立在旁邊,淩統手裏還端著一小鍋肉湯。
那濃鬱的肉香,讓孫尚香的胃,立時就加劇抽動起來,舌根也忍不住的產生了口水。
淩操見孫尚香醒了,長鬆了一口氣,笑道:“郡主醒啦,可把末將擔心死了,末將熬了一鍋馬肉湯,郡主快趁熱喝了,補補身子吧。”
說著,淩操就向兒子使了個眼色。
淩統趕緊將肉湯奉上。
“馬肉不是早已吃完了麼,怎麼還有?”孫尚香狐疑的看著那一鍋湯。
淩操笑了笑,低聲道:“對外麵的士卒們,末將自然說是馬肉已吃過,但末將卻怎能讓郡主餓到,私下裏還給郡主留了點,原想今晚上送過來的,沒想到郡主就暈倒在了城頭。”
孫尚香這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實在是餓的不行,也顧不得什麼儀態,端起來就大口吞喝了起來。
吳軍中糧草早吃光,連樹皮都已啃光,更別說是馬肉,哪怕孫尚香這等郡主千金之軀,吃的也比普通士卒好不到哪裏去。
如今突然有肉湯喝,簡直令孫尚香欣喜若狂,哪還顧什麼儀態,一口氣風卷殘雲,把一小鍋湯,都喝了個幹淨。
嬌慣如她,以往日的性情,這等粗糙的的東西,她是絕對連碰都不會碰一下,但現在吃起來,卻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好吃。
一小鍋肉湯下肚,多少天以來,孫尚香終於又再一次吃飽,重新有了力氣,精神也恢複了過來。
“還有嗎?”孫尚香還嫌不夠,又問道。
淩操卻歎了一聲,神色忽然鄭重起來,“這是末將為了關鍵時候,特意留給郡主的,沒有第二塊了。”
“關鍵時候……”孫尚香眸色一變,似乎聽出了什麼。
淩操深吸一口氣,便拱手道:“事到如今,末將也得跟郡主明說了,眼下糧草已盡,大王的援軍恐怕也是不會再來了,我們再撐下去,隻能是死路一條,末將已決定,明日傍晚之前,棄彭澤突圍。”
棄彭澤突圍!
這幾句凝重的話,聽的孫尚香是身形一震,秀眉頓時就凝了起來,脫口便反問道:“王兄叫你們堅守彭澤,你們敢違抗王兄的命令?”
淩操不好再說,看了自己兒子一眼。
淩統便接過她手中的鍋,放回案上,苦著臉道:“眼下城中連樹皮都已經吃完,再撐不了兩三日,必然不戰自破,末將等是可與城池共存亡,但末將不能不顧郡主的千金之軀,所以,我父子寧願違背大王之命,也非得棄城突圍,為郡主殺出一條血路不可。”
孫尚香沉默不語,什麼話也不說了。
她若是反對,就等於抱著必死決心,要跟彭澤共存亡。
可惜,剛才那一頓肉湯,令她感覺到,人還是活著好,吃飽喝好是件多美妙的事,她還沒有達到不懼死亡的覺悟。
所以,她隻能保持沉默。
眼見孫尚香沒有發脾氣,也沒有激烈的反對,淩操父子對視一下,各自暗鬆了一口氣。
淩操便笑著寬慰道:“郡主放心吧,末將已略施小計,我父子保管明日可護送郡主成功突圍,郡主就好好休息,準備明天殺出去吧。”
說罷,淩氏父子退了出去,不敢再打擾她。
“陶賊,沒想到,我堂堂吳王之妹,竟然會被你害的受這麼多苦……”孫尚香小拳頭緊緊握著,貝齒深咬著剛剛恢複血色的嘴唇,美眸之中,流轉著恨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