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這時就沉默了。
兩萬步兵不能調,那三千水軍預備隊也不能動用,那就意味著,他們得憑眼前兵力,硬抗吳軍對水營的進攻,一直抗到蜀軍撤退,伍子胥率水軍主力趕到柴桑,方才變被動為主動。
隻是,吳軍這回學聰明了,既不進攻鐵鎖陣,也不登岸跟他們進行陸戰,而要先攻他們的水營。
攻下水營,吳軍就能在柴桑城外,站住腳根,就能采取步步為營的方式,逐步向柴桑穩步推進。
那個時候,大魏的騎兵就發揮不出優勢來,吳軍憑借著人數上的優勢,便可切斷柴桑城與鐵鎖陣的聯係。
那個時候……
諸將們心中擔憂,不敢再想下去。
這時,沉吟許久的張良,卻站了出來,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隻有靠手頭的兵力,拖到蜀軍撤退了,良這裏有一計,也許可以拖延吳軍進攻我水營的時間。”
張良終於又吱聲了。
這位絕頂的王佐謀士,平時是不輕易開口的,一旦開口,必有奇謀。
陶商眼前頓時一亮,遂笑問道:“子房,有什麼妙計,趕緊說出來讓本王聽聽吧。”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妙計。”
張良淡淡一笑,起身站到地圖前,抬手比劃道:“孫策的戰略,乃是速破柴桑,他想在蜀軍撤退,我軍主力盡數雲集柴桑之前,奪下此城。而我軍的戰略,自然則是堅守不戰,等我大軍集結後,再大舉出動,滅亡吳國,所以,我軍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讓孫策騰不出手來攻我柴桑。”
“說下去。”陶商微微點頭,對張良的提議深以為然。
“怎麼讓孫策騰不出手呢。”張良便將手,指向了地圖上一點,“良以為,想讓孫策不能全力攻柴桑,就必須在孫策的側後方,給他放一把火,至於怎麼放這把火,關鍵就在這裏。”
陶商眾人的目光,順著張良所指,再次落在了地圖上,陸口所在。
帳中諸將原來懷著興奮,但聽得張良所指不過是陸口小道時,眾人抖擻的精神,便即沉落了下去。
就連陶商,也一時愣怔,未看明白張良這是幾個意思。
他還沒說話時,樊噲便嚷嚷道:“我說房子啊,你是瞎胡扯的吧,咱們已經走陸口小道,偷襲了柴桑得手,你還指陸口,難道讓咱們棄了柴桑,再回去重奪一次不成,那不是閑的蛋疼麼?”
樊噲的粗口,引的眾將一陣笑,不過他話糙理卻不糙,也道出了諸將的質疑,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陶商的眼神卻與諸將不同,洞察力何其之敏銳,便想以張良的智謀,又豈會出這樣的傻計,怎麼可能讓他再走一次陸口,得奪柴桑,那不是傻麼。
陶商幹咳了一聲,大堂中,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陶商笑看向了張良,拂手道:“子房,你說關鍵在於陸口,應該不會跟樊大胃說的那樣,讓本王再偷襲一次柴桑吧。”
“當然不會了,大王覺的,良會跟那樊大胃一樣傻麼……”張良鄙視的瞟了樊噲一眼。
樊噲就急了,張口就要罵,張良卻搶先一步,手一指柴桑南麵方向,“大王請兵,其實那陸口山道所通向的地方,可不止是柴桑啊。”
陶商的目光,順著張良的所指,向著柴桑南麵望去,那裏,乃是柴桑所在的豫章郡的腹心地域所在,圍繞著鄱陽湖,分布著包括郡治南昌城等七八個縣。
從理論上來講,柴桑城也屬於豫章郡,隻是因為其扼守著長江水道,是吳國的西大門,地理位置極為重要,所以其戰略重要性,比治所南昌還要重要。
眾將的目光,順著張良所指望去,當他們看到張良所指之地時,原本狐疑的臉龐,陡然間湧上無限的驚喜。
除了樊噲這樣的粗腦子,還暫時轉不過彎來,眾將多已悟明了張良所指。
“原來如此,子房啊,你這一招可夠陰的,足夠孫策喝一壺的了……”陶商也眉頭盡展,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來,已是看明白了張良這一計的意圖。
馬援亦點頭道:“依子房先生此計,若能功成,倒確實可以殺孫策一個措手不及,叫他不能全力來攻我柴桑水營。”
話鋒一轉,馬援卻又道:“實施這一計,本來最好的人選,就是長沙的魏文長,可惜他現在正在平定五溪蠻的叛亂,一時片刻抽不出身,唯今之計,隻有從柴桑調幾千步軍,派一員大將回師陸口,去實施此計。”
“文淵說的對,不過嘛……”張良卻又道:“能勝任此計任務者,必得是一員能文能武的大將,隻是這樣一員大將一旦被調走,吳國方麵肯定會有所耳聞,隻怕會引起警覺,所以良心中也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
“能文能武的大將麼……”耳聽著張良的分析,陶商若有所思,片刻之後,英武的臉上,揚起了一抹別有意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