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陳留城北郊。
一座高達十丈,上下九層的土築高台,已是拔地而起,巍然聳立。
時日近午時分,近四萬的陶軍步騎將士,已悉數出營,於高台四周集結完畢。
戰旗如濤,刀戟似林,從高台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幾有鋪天蓋地之勢。
不僅僅是四萬將士,連同城中的近萬名士民百姓,也應邀出城來到高台之下,參加這場盛大的誓師祭旗儀式。
“奇怪啊,大司馬不是在許都之時,就已經舉行過一次誓師儀式了嗎,為什麼半道上又要在陳留城再舉行一次?”英布眼中盡是不解,向著旁邊的樊噲嘀咕道。
“我哪兒知道啊。”樊噲搔著後腦殼,也是滿臉的茫然,“咱們這位大司馬啊,最喜歡做一些出人意料,稀奇古怪的事了,我從海西縣起就跟著他,都跟了他這麼多年了,還是總摸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英布和樊噲二人不解,其餘諸將們又何嚐不是如此,幾萬號將士們,也皆是疑惑不解。
“前日他突然間在軍中娶了二娘,這舉動就夠奇怪的了,今日突然間又要再舉行誓師儀式,夫君啊夫君,我以為我開始了解你了,現在看來,我還是不夠了解你啊……”
不光是諸將,就連天天睡在陶商身這的呂靈姬,這時秀眉間也盡是狐疑不解。
“大司馬到——”
嘹亮的唱聲響,陶商坐胯黑色戰馬,手提戰刀,身披赤色的戰袍,在萬眾矚目之下,徐徐的穿過軍陣,直抵高台之下。
翻身下馬,陶商在荊軻等親衛的保護下,緩緩的向著高台之頂而上。
幾萬號的軍陣中,將士們又開始暗暗議論起來。
“你們聽說了沒有,聽說那個袁紹在鄴城郊外狩獵時,遇上了麒麟,傳說麒麟現世,那可是大大的祥瑞,預示著聖人降世啊。”
“我當然聽說了,我還聽說當日袁紹誓師之時,天上還出現了鳳凰呢。”
“這個袁紹真是不得了啊,這麼多祥瑞加身,難道他真是天命所在,聖人轉世不成?”
“怪不得袁紹這麼厲害,麾下兵馬十幾萬,還是聖人轉世,咱們這回怎麼打得過啊。”
“我聽說家鄉好多大族都已拒絕向大司馬交糧,隻等著袁紹大軍過河,就群起響應,歸順袁紹呢。”
“我家裏也傳來了消息,說鄉裏人聽說袁紹是聖人轉世,都對袁紹怕的不行,他們還給我來信,讓我瞅準時間就逃回鄉裏。”
……
軍陣之中,議論紛起,袁紹的輿論攻勢已經起了效果,先是影響了鄉野百姓,接著又影響到了軍中。
不安的思潮正在軍中迅速的蔓延,尚未開戰,將士們就已經對袁紹產生深深的敬畏。
諸將們無不感到擔憂,一麵暗中彈壓,一麵又向陶商請示,想辦法製止這種趨勢。
陶商卻淡定的緊,絲毫不以為然,隻對諸將說,他自然有應對的辦法。
可是,數天已過,卻不見陶商有任何舉措,仿佛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不但沒有放在心上,他們的主公,反倒在軍中又娶了第五位夫人,好不快活。
“夫君,軍中遙言四起,軍心動蕩,你卻不聞不問,竟然還有心情娶了二娘,你到底是想些什麼?”
呂靈姬耳聽著身後那些議論,望著高台上的陶商,越想越氣,忍不住撥馬撞入陣中,向著議論聲傳來之處,厲喝道:“誰敢再亂傳謠言,軍法處斬,還不給我閉嘴!”
她這麼一喝斥,士卒們皆是嚇了一跳,慌忙都閉了嘴敢,哪裏敢再說半個字,四夫人的凜烈手段,軍中無人不知,他們焉能不畏懼。
呂靈姬怒掃了一眾垂首的將士一眼,冷哼一聲,這才撥馬出陣,重新回到了自己主將的位置。
士卒們皆鬆了一口氣,彼此對視,雖不敢再妄議,眼神的狐疑不安,卻不是呂靈姬一番喝斥就能夠壓製得住的。
“主公啊主公,你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麼呢……”看著呂靈姬喝斥部下,陳平搖頭輕輕一歎,再仰望高台上的陶商,眼神中也閃爍著狐疑。
陶商卻已沉穩如山,無視著高台下的議論,無視夫人和部將們的質疑,從容的登上了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