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推…
吉時還可以往後推……?
喜婆再也無法克製住自已抽搐的嘴角,本以為這珺王大婚是件輕鬆活,結果沒想到這珺王過了半天才換一件素得不行的衣服也就算了,這差一刻鍾就要吉時了,他在這個關節點上竟然又弄出個有事,吉時後推。
她是倒了八輩子黴啊還是今天黴運當頭啊,怎麼就碰上一位這麼難伺候的主呢!
喜婆在肚裏暗暗無語著,瞧著那位難伺候的主的身影飛快的消失在視線中,嘴邊的話又生生的咽回。
……
“你帶我到這裏幹什麼?”雲忻玥盯著麵前的府匾,一臉不解。敢情這少年帶著她繞七繞八,就為了去這個鬼地方。
“旁人想來還來不了呢,你就知足吧。”少年瞧見她一臉的不屑,不禁有了慍意,要不是她姓木,這陌府的大門她就輩子都可能踏不進來好不好。不過看在她顏傾動人的份上,他就不計較了,“看著幹什麼,進去啊。”
她還未反應過來,就直直被推進了門內,門檻處略有些高,一襲長裙被勾了下,連帶著她往前摔去,雲忻玥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心裏祈禱著不要摔著太難看,形象一定不要被毀著太徹底。
一秒兩秒三秒,大地的冰涼感與疼痛感並未蔓延開來,雲忻玥微微睜眼,發現眼前是一張墨染如畫,星宸似玉的俊容,眸子閃過一絲詫異,似乎沒想到他會出手相助。
見她無事,珺兮淡淡放開環在她腰間的手,目光再未落在她身上一絲一毫,徑直往前走去,仿佛剛才一幕隻是錯覺。
雲忻玥失神盯著他的筆直的身影良久,
自嘲的笑了笑,他還是一如初見的淡然,可惜今日他便要完婚了呢,從今以後,他便是有妻室的人了,而自已於他而言,不過是個過客罷了。
“你沒事吧?”那少年瞧著她跟失了神一樣的盯著遠方,還以為她是被剛剛的失足跌倒嚇到了。
雲忻玥聽著耳畔傳來的聲音,才恍然回過神來,隱去唇邊揚起的自嘲的笑,有些迷惘道,“沒事。走吧。”
坐落繁華之段的陌閣,與陌府相接,自紛縕巷直至庱亭苑,方圓幾百裏皆亭台樓閣,白玉為瓦。
鏤空的窗閣,淺白似雪般點綴的流素,每行一處,便可見苑旁的杏花變梨花,再行一處,滿苑的梨花已換為淡紫的芍藥。
陌無痕佇立在苑中,瞧著瓦棱上的琉璃、玉石閃閃襯著一旁烏黑的簷角,眼底波瀾起浮。
“閣主。”
硯一微微屈聲,“珺公子已在門外候著了。”
陌無痕眯了眯眼,掃向日陽高照的天,勾了勾唇角:還真是準時呢…
不由揮了揮手,“讓他進來。”
“是。”
珺兮進來的時候,正看見一身藍衣的陌無痕微微倚著身子,左手輕輕環住一女子的細腰,神色寵溺的將一粒剝好皮的葡萄往她唇邊遞,不禁沉了臉色。
民間相傳陌閣閣主不近女色,清心寡欲。果然,這百聞不如一見。
珺兮最看不慣這種當自已京城權貴,卻隻知道沉溺情色之中的人,當下自然沒有好臉色,徑直走到他麵前,“她呢?”
“嗯?”
陌無痕一臉興趣的瞧著身前的男子,一臉的不悅那麼明顯的擺在臉上,當他是瞎嗎?
自已不過逗個美人,又沒挖他祖墳殺他全家,至於一副深仇大恨的樣子麼?
見陌無痕許久不回話,珺兮的不喜更濃了些,頓了頓,冷冷而道,“她在哪兒?”
“哦?你是說——她麼?”
陌無痕微微笑了,隨即突然發狠將懷中人推了下,那女子一聲驚呼,手腕被地上磕了下,有些吃痛,一雙美目含淚,楚楚動人的瞧著陌無痕。
“還不快拜見珺公子。”
低沉的聲音已沒了方才的邪魅無雙,陌無痕掃了地上傻愣的女子,淡淡道。
女子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婷婷下拜,纖細的腰身盈盈一握,“熙盻拜見珺公子。”
珺兮靜靜的應了聲,目光隨意掃過微微顫抖的女子,卻由淡到深,漸漸的,挪不開雙眸。
他癡癡的瞧著那張與夢中一般無二的臉孔,眸中有著欣喜與難以置信,一時,所有的冷靜全都拋之腦後,“芷兒?”
深情的目光掃過她的眉,她的眸,她的唇,一襲薄紗般的清衣,長發過腰,隨意披散在肩頭。
那個曾經桃樹下,竹林間,隻知道衝他喊珺兮哥哥的她。
那個曾經舊院中,月光下,隻知道闖了禍低頭怯怯,巴巴的抓著他的衣襟,怕他一怒之下轉頭就走的她。
那個被他用泥沙與塵土掩埋,深住記憶深處的她,如今已出落成婷婷玉立的女子,就那麼淡然、那麼疏離的叫他,珺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