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風子樓外槐花盡數開放,被風吹過散出陣陣幽香。細小的槐花如珍珠般點綴在綠玉般的樹葉間,不時隨風搖動,讓人甚是喜歡。此槐樹名便是由此形象而取,喚作珍珠碧玉樹,世間就此一棵。如今正值此樹花期,黃衣侍女三江受主人之命令,帶領一個綠衣侍女來此采集槐花。
此時,一紫衣小侍女來報:“三江姐姐,白姑娘有命,讓姐姐你砍下樹上最好的一枝槐花。”
“什麼?”三江驚訝極了,“這珍珠碧玉樹可是白姑娘最喜愛的,平時多落些葉子都會心疼,今日是怎麼了?”
七湖也是一臉茫然,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宮中侍女分為七等,分別以彩虹之色區分,其中以紅色為尊,紫色為末。三江本想多問幾句,但看到剛入門派幾個月的七湖身著紫衣,又是一副糊裏糊塗的樣子,估計是什麼都問不出來了,不禁感到十分無奈。
綠衣侍女四煙笑道:“三江姐姐,七湖雖迷糊,卻是最不會傳錯話的,你便砍下那樹枝吧。”
三江聽言,正要借力躍上珍珠碧玉樹時,身後傳來一男子聲音。
“這樹枝可是我家老太婆想了很久的,你可要萬分小心啊!”
“莫五公子,我們風子樓行事一向有分寸,無需多言。”一女子嬌俏的聲音緊接著傳來,帶著些許嘲諷不悅。
三個侍女聽到女子的聲音,齊齊轉過身子,屈膝行禮道:“白姑娘安好。”
白映雪微微低了一下頭,“你們一起給這兩位貴客見禮。”
風子樓這一屆弟子中擁有最高身份的便是這名“白姑娘”,名喚白映雪。不出意外,一個月後便是由她承襲現任風子樓樓主的位置,正式成為風子樓的最高領導者。
年紀輕輕便坐上了風子樓頭把交椅,穩居江湖美人榜第一的位置,封口劍武功修習到八成,這些資本足以支撐她多出常人百倍的驕傲。她身後跟著兩名紅衣侍女,四名橙衣侍女,大小姐的架子不用刻意營造,就擺得足足的。
如今能與白映雪白大姑娘並行的人物,整個江湖也找不出幾個了,這次一下子站了兩位,倒也是驚奇了。
怕三江等人不識貴客,失了禮數顏麵,白映雪身後的六位侍女一起走了出來,按順序站在三江等人身前。身份最高的一彤、一嫣先屈膝行了禮,“風子樓侍女向沈姑娘、莫五公子二位貴客行禮了。”其餘人則是蹲下行了禮。
莫靈均甩了甩扇子,示意不在乎這些虛禮,徑自走向珍珠碧玉樹欣賞了起來。從背後看去,倒是更有翩翩公子之姿。他穿著一身刺繡金色麒麟並吉祥紋圖案的顏色鮮紅的圓領袍,頭束金冠又插了一青玉簪,背在身後的右手持著以黑玉為骨又墜了一羊脂白玉的麒麟紅流蘇墜子的折扇,腳蹬用金線繡吉祥紋的墨色厚底靴子。從正麵看時五官精致,彼此搭配和諧,鼻子又高又挺,尤其那一雙桃花眼長得極其標準,然而唇上帶著的笑意卻帶有街頭地痞的意思,添了幾分輕佻飄浮的感覺。白映雪最是厭惡這樣的男子,除了家世顯赫外,一無是處,卻偏偏以文雅貴公子自居。
沈岩溪衝著侍女們點了點頭,微笑著說:“不必如此多禮。”她這時站在白映雪身側,兩人比那難得的槐樹更能被稱得珍珠碧玉這四個字。
白映雪穿著一身白衣,頭上挽了個飛天髻,僅斜簪一支玉蘭花步搖,卻比身著彩衣的侍女們更加耀眼。眉眼間流光回轉,讓人覺得仿佛那白衣上不斷向外地流瀉著光彩,天地間也就僅此一位有資格傲視眾人的神女。不過,今日兩位貴客之一的沈岩溪打破了這個“世間僅存一位神女”的氛圍。
沈岩溪身穿月白色對襟廣袖上襦,腰係一條天青色羅裙,臂挽一條天青色漸變披帛,衣裙上還繡了潔白的曇花,搭配著墨綠色纏枝紋。她挽了個流蘇髻,簪著一對青玉發簪,整個人都透露著溫婉嫻雅的氣質。比起太陽光下光彩奪目的白映雪,沈岩溪的眉眼間清澈泠泠,更有心超凡脫俗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的神女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