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朱府大宅前,遠遠便看見一頂雙人轎子在朱府門前停下,率先從轎內出來的便是朱家長子朱顯漣。
緋陽剛要衝上去,不料朱隱漣一把抓住她的手,帶著她躲進了陰影裏。
緋陽怒道:“你不是答應了帶我來見朱顯漣的麼?”
“這不是見到了?”
“你——”緋陽氣得就抬腳要去踢他。
朱隱漣笑笑避過,指了指朱府道:“您現在不能過去,否則就尷尬了。”
緋陽凝神看去,隻見朱顯漣出轎之後,回身掀開轎簾,牽出了他的新婚妻子。
雖然相隔距離較遠,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但是緋陽仍是從那窈窕的身段、端莊的舉止中,猜測那一定是一個溫柔淑賢的女子。
她有些不是滋味地道:“那個女人就是工部尚書的千金李婉蓉?”
朱隱漣在她身後幽幽道:“對,那就是我的大嫂。”
緋陽回頭瞥了他一眼:“怎麼聽起來你的口氣比我還酸?”
“微臣隻是……很敬佩嫂子。”
“哦?”緋陽一臉的不以為然,“那你說說,你敬佩她什麼?”
“別的且不說,單就她願意嫁給我兄長做妻子,我就很敬佩她。”
緋陽狐疑地正眼看向他:“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你兄長還配不上她?”
朱隱漣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兄長與嫂子是門當戶對的佳偶,但要嫁給我的兄長,是需要勇氣的。”他頓了頓,道:“因為,明日起,我兄長就要戎裝入伍,北上莽原,為國駐守邊疆。”
緋陽怔了一下:“明天?”
“是的。”
“他不是才剛成親?”
“是的,成親三日之後,便告別家人,隨軍遠征。”
緋陽噎了一下:“是……是父皇讓他去的麼?”
“不,他是自請入伍的。”
緋陽不解道:“為什麼?”
“因為……”朱隱漣將視線投向朱家大宅,目送著這一對新婚伉儷緩緩進入府邸,言語中含著深切的歎息:“這就是我的兄長啊。”
緋陽沉默了片刻,問道:“李婉蓉事前知道這件事麼?”
“我的兄長並未對大嫂有任何隱瞞。甚至早在一年以前,他就做下了這樣的決定,所以他一邊謝絕了皇上的賜婚,一邊又修書給李家小姐,闡明自己一生的誌向與抱負,並由李小姐自行決定是否要解除婚約。但是第二天,李小姐便回信答複,表示她願意嫁他為妻,終身不悔。”
緋陽凝著眉,沉默著不說話。
朱隱漣將目光落回到緋陽臉上,低聲道:“我兄長這樣的人,連大嫂都留他不住……公主您又怎麼忍心,折去他的雙翼,強行將他禁錮在您的身側呢?”
緋陽久久凝視著朱隱漣,良久,才吐出一句話:“朱太傅,你說這話,算是對本公主的大不敬了呢。”
朱隱漣躬身道:“微臣知罪。但正因為公主願意微服私訪民間,願意聆聽百姓心聲,微臣才鬥膽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