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1 / 2)

周蕊今年剛接了一部電影,這對剛從戲劇學院畢業兩年的她而言可以說是一件從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周蕊出生在於a市鄰近的小地級市,家裏條件不錯,就算放在a市也算是十分殷實,六年以前,她以高分考入了a市的戲劇學院表演係。接下來的四年,一切順風順水,安安穩穩的在學校過了四年,成績雖不拔尖,但也算優秀,談了兩次戀愛,最後又都因為性格不合分手。和普通大學生一樣,她也過著這樣普通的四年。畢業之後,家裏托人找了關係,周蕊和a市的星倫影視傳媒公司簽約。剛開始接了幾部電視劇,從小配角到主角,一點點的紅了起來。這一切都太順了,連周蕊都覺得自己是在夢裏。這次周蕊接的這電影不是什麼大製作,製片方給的定位是“都市懸疑劇”。張欣洋,導演,默默無聞地在a市漂了十多年,三張奔四的年紀,卻還一直堅信自己能夠大器晚成。陳簡,和他差不多,也在a市混了十多年。寫了n多劇本,見了n多導演,找了n多公司,最後幾乎都不了了之。難得有個劇本賣了出去,結果票房慘淡,本都沒收回來。陳簡和張欣洋是大學同學,早就認識,倆人那時候成天廝混在一塊兒,幾乎形影不離。那時候在校園裏,他倆也算是追求進步,懷揣夢想的好少年。夢想啊,夢想,他們想過一起拍部電影,像李安那樣登上奧斯卡的領獎台,掌聲、光環、鮮花,香車、美女、豪宅……最後都是水中月,鏡中花。兜兜轉轉,他們終於走到了一起,開始他們一起合作的第一部電影。周蕊初次見導演是一個星期四的下午,陽光並不刺眼,天邊掛著幾縷流雲,是個好天氣。周蕊在經紀人joe的陪同下來到了一家茶樓二樓的雅間。此時張欣洋和陳簡已經在裏麵等候了。剛一進門,雙方都愣了一下。周蕊臉上依舊掛著得體適度的微笑,心想:這兩個看上去就一副鬱鬱不得誌的潦倒大齡青年模樣,看來是逮著個機會鹹魚翻身,但願別粘鍋了。而張、陳二人一見周蕊,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兩人對望了一眼,隨後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就算是微笑了。joe見氣氛不對趕緊說笑著來打圓場:“二位好,我是周蕊的經濟人,joe。周蕊平時的一些活動都是我負責的,這是我名片。”隨後,雙手遞上兩張名片,分別給兩人。張欣洋撓撓腦袋,說:“我叫張欣洋,這部戲的導演,這是陳簡,編劇,我大學同學,十多年的好朋友。這,咱們也別都站著了,坐著慢慢聊吧,等會兒陳簡也好給周小姐好好把咱們這戲分析分析。”說罷,四人來到桌前坐下。這是一間中式茶樓,雅間的裝飾很古樸,黃花梨的博古架,梅蘭竹菊的雕花屏風,羊皮風燈和各式各樣的茶具。桌子靠窗,隻一瞥就可以看見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這窗內的裝飾格格不入。張欣洋剛一坐下,就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出神。周蕊尷尬的笑笑:“陳編劇,給我說說戲吧,我一個剛畢業的小演員沒什麼經驗,您多指導指導才好。您是前輩。”陳簡撓撓頭,說:“嗬嗬嗬,不敢當不敢當,周小姐客氣了。其實這戲吧也不複雜,相信之前你也看過我這劇的大概框架了。您是投資方欽點的主演,我和張導是絕對相信你的演技的。是吧,張導?”說著用手肘碰了碰張欣洋,張欣洋此時已神遊天外了,被陳簡這一碰愣了一下,道:“啊?嗯!是……是的。”周蕊被這十分勉強的回答還有回答者心不在焉的狀態惹得滿心的不舒服。“咳咳。”陳簡輕咳兩聲,“我接著給你說說戲啊。你應該知道你演的就是個女演員。”“嗯,我知道的,而且是個很紅的舞台劇女演員。但是生活壓力太大了,最後自己淹死在了自家的浴缸裏。”陳簡點點頭,“嗯,不錯。所以你在刻畫這個人物的時候盡量表現出她多疑、敏感的一麵,最後精神崩潰。開拍之後張導會幫你的。”周蕊笑道:“那就先謝謝二位了,我先以茶代酒敬陳編和張導,還請多多關照。”說著,端起桌上的紫砂壺斟了四杯茶,拿起一杯笑著飲下。“啊,嗬嗬,周小姐客氣了,互相關照,互相關照。”張欣洋笑道,舉起茶杯一飲而盡。四人又說笑了一會兒,聊了聊剛上映的幾部電影,還有周蕊之前演的幾部戲,方才散了。離開茶樓之後,陳簡和張欣洋沿著街邊溜達。張欣洋抽著煙不說話,陳簡也不做聲。天已經擦黑,兩人來到一個小燒烤攤,要了幾瓶啤酒,點了些吃的,坐在桌邊的矮凳子上。陳簡長歎一口氣:“哥們兒,別不說話,我知道你發現了,我也發現了。可能就是長得像,不一定是啊。別自己嚇自己,哪有這麼巧的事?”張欣洋吐了個煙圈,說:“你自己都說了,沒有這麼巧的事,你不覺得這是太蹊蹺了?大四那年,咱倆親眼看著她摔死在咱們麵前。這會兒到好,十多年了,一個長的一模一樣的姑娘砰的一下就冒出來了,還要演我導的戲,這他媽說出去誰信?會不會是什麼她姐姐妹妹什麼的來找我們尋仇吧?”“尋什麼仇?!你盡瞎想!她那是自殺,跟誰都沒關係,又不是咱倆推的。我看那周蕊也就二十來歲,她要是活到現在不得跟咱倆一樣大啊?而且我看周蕊那眼神,也沒什麼,就跟普通姑娘一樣。別多心,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拍戲咱就拍戲。”陳簡呷了口啤酒,大口吃著羊肉串。張欣洋看他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頗有種怒其不爭的感覺。心裏雖說是覺得別扭,但又沒出什麼亂子,隻好不再和陳簡繼續說這事,就當什麼是都沒有,該吃吃,該喝喝。酒足飯飽之後已是9點多,馬路上依舊人來人往,車燈彙成的河奔流不息。不知道張欣洋是心情大好還是真喝多了,一向宦囊羞澀的他竟然買了單,還給了“小費”。倆人烤肉加啤酒,也不過235,張欣洋拍了250給老板,借著酒勁兒說:“老……老板,收錢,甭找了!小爺今兒高興!小……小爺我就要出名了!你們這店要沾小爺的光了!以後給你多介紹點明星來這兒吃,包你賺翻!唔……”陳簡見他越說越離譜,忙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走,走的時候還連連跟老板點頭哈腰,說:“您甭理他,喝點酒就做夢,老以為自己是張藝謀……”陳簡就這樣捂著張欣洋的嘴,連拖帶拽的走出了攤子。8月末的晚上,風裏帶著海水鹹鹹的味道。兩個塵世中的迷途青年,迎著風走在路上。張欣洋清醒了點,也不再幻想得奧斯卡等等。吹了會兒風,張欣洋懶懶的說:“今天先這麼著吧,喝多了,回去睡會兒,明天電聯吧。”陳簡點點頭:“成,回去趕緊睡,沒事沒亂想。走了。”說完,兩人擺擺手,朝不同的方向走去。陳簡和張欣洋畢業之後就沒有住在一起,雖然都在a市但是隔得挺遠,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倆人好像都沒有坐車的意思,吹著小風往住處走。周蕊下午離開茶樓之後,去商場逛了會兒,買了幾身衣服,晚上一個人去吃了飯。周蕊有車,一輛q5。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她總覺得開小車不夠大氣。開著車,路上不算堵,一路上還算順利。周蕊喜歡開車經過鬧市,她享受這城市的喧鬧。聽著廣播,看著斑斕的霓虹,dj正在接聽聽眾的來電,點歌送祝福,雖然這些祝福都和她沒關係,但是聽著聽著她也會笑笑。這次是個給姐姐送祝福的,點了一首《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周蕊情不自禁地跟著音樂輕哼起來。停下等紅燈,不經意的一回頭,周蕊看見了下午剛見過的導演和編劇,兩個人勾肩搭背的,好像喝醉了。回想起下午的見麵,周蕊不自覺的撇撇嘴,心裏直犯嘀咕,也不知道這導演靠不靠譜,一副懷才不遇的落魄樣。正想著,綠燈亮了,收拾收拾心情,再度起步,不再想路邊的兩個人。周蕊住在靠近市中心的單身公寓裏,沒出道之前,公司是有宿舍的,她不愛和別人住一起,所以自己租了個公寓。房子不大,裏麵的裝修重新做過,很簡潔大方,周蕊喜歡藍色,屋子裏也多用藍色,她覺得這顏色能讓人很快平靜下來。回到家,周蕊把新買的衣服掛進了衣櫥,洗漱過後看了會兒劇本很快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