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思淚(1 / 2)

[一]

為什麼背叛我?

倔強的眼神。明眸,朱唇。與當年的她如出一轍。像是吼出了一句對他的質問,月懷涵心中猛地為之一震。

為什麼背叛我!

為了……保護你。

不經意間吐出的低語,令他自己也大吃一驚。門外有急切的腳步聲傳來。浪軒流破門而入。

“小舞!……”

他看著眼前這景象,竟一時手足無措。

“軒流……他……他……”

飛奔過去伏在浪軒流肩上,舞毀蝶顫抖著指尖指向玉靖樞。

“小舞……。不是他。不是他。不是玉淩痕。”

他輕拍她的背,安慰道。此時這個女子啊,已卸下了她所有桀驁與堅強的偽裝。

她,始終是個柔弱的女子呢。

“……你說……玉淩痕?”玉靖樞道,“他是我大哥。已於兩年前……去世了。”

“你……哥哥?”

慢慢轉過身,舞毀蝶仔細端詳著他。是呢。他們確實異常地相似。都是出色的男子,白衣惹眼。眉宇間有著一抹同樣的憂傷。

*

“啊……”

一陣呻吟傳來,眾人方才大夢初醒。床榻上的藍九漓表情痛苦得扭曲。舞毀蝶蹲下身,收拾了藥材,坐在床邊給她把脈。

“是我清風堂的毒,蝶粉。可是,是誰?”

她麻利地扯下藍九漓的袖子,將些許藥粉灑在傷口處,細細包紮好。

“靜養七日。這帖藥按時服下,用文火煎,每日兩次。三日內方可解毒。”

自藥箱內尋出一個藥瓶,交給月懷涵。舞毀蝶攜起浪軒流轉身欲走。

“舞姑娘。”

月懷涵叫住她,自袖中取出一封信,“請務必將這信交給律櫻溪姑娘。”

“你……月公子,這信我幫你交了。”舞毀蝶接過,輕歎一聲,“我勸你早些放手。你傷她的,還不夠麼?”

說罷便消失在回廊中。隻留月懷涵獨自黯然。

[二]

閣樓中寧靜一如往常。

倏地一聲,短而尖的音符閃過。回聲縈繞在屋中,經久不散。

綠衣女子緊握指尖。一點一滴滲出殷紅。

“櫻溪!”躲在幔帳中的舞毀蝶急道。

“不礙的。”

律櫻溪輕輕搖頭,自琴前走出,“小舞,你不要學我。”

拈起斷弦,眼神黯淡下去。

“櫻溪,月懷涵……”舞毀蝶看著她的瞳孔逐漸放大,硬是狠心說了下去,“月懷涵讓我交給你一封信。”

“不看。”

強硬與不屑的語氣。可舞毀蝶看得出她心裏的無奈。

“你這樣躲著,總不是辦法。”舞毀蝶倚在坐上,等她的回答。

“我……”

卻突然沒了下文。

自袖中抽出那封信。信上還帶點憐天樓特有的菊香。舞毀蝶將它擱在桌上,道:“那毒鏢,是你放的吧。”

見律櫻溪不作聲,她便追問,“為什麼?”

“……”

還是沒有回答。她長長籲出一口氣,邁著碎碎的步子走了出去,順手將門帶上。

律櫻溪在原地停了停,還是走到桌前,拆了信。

熟悉的字跡赫然顯現。帶出一袖粉紅。

櫻花瓣落了滿地。

“白月相思是離愁,蝶戀花,水似憂。淡看江湖,相知相守。”

她苦笑一聲。

不。她不能。她不能原諒一個背叛她的人。盡管她仍深愛著她,可她無法拋棄她的自尊與驕傲。

想到這裏,提筆寫下兩句:

“春風拂柳探閣樓,魚離水,覆難收。落紅聽雨,永不回頭!”

[三]

天色將昏。

月懷涵正伏在案上理事,傳來一陣淺淺的低吟。調子淒巧絕美。他放下手中的活計,側耳傾聽。

重幃深下莫愁堂臥後清宵細細長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輕狂

一曲終了。緊接著又是一首《錦瑟》。

他不禁拿起簫來,和曲伴唱。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聲音飄緲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