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大漠上,熾熱的沙礫泛著刺目的陽光。隱隱傳來稀疏縹緲的駝鈴,越來越清越。終於,我看到了一個駱駝隊,一群白色,恍然如仙人般飄然而降。“水,水……”,腦中這個渴望但又不敢去想像的字,有快速跳躍起來。
我,林霖,雨霖宮宮主竟也落到如此地步,竟被追殺到這荒涼沙漠,真是可悲,可笑之極。但也罷了,心已死,又何妨。縱然是這火一樣的日,滾燙的沙礫,刺骨的風早已把我傷得體無完膚。想到這,我終於支持不住了,一下子軟倒在火熱的細沙上。隻聽得耳畔回響著一陣溫和的呼喚聲。
恍惚間,隻覺得身體越來越輕,飄入一片朦朧的白色迷霧中。銀鈴般的笑聲,“霖兒,你真調皮。瞧,把娘弄得渾身濕淋淋的。”“娘,你看爹在那兒笑我們呢!”江南式的小庭院裏,一個梳著小髻的小姑娘和一個清麗但又不失成熟韻味的少婦正捥著褲腿在碧波蕩漾的小池塘中玩耍嬉戲,身後一個著著一襲白衣的男子,成熟,剛毅,威嚴眼眸中充溢著溫柔與愛,正微笑得看著這對可愛得母女。我不禁失聲叫了出來:“爹,娘,爹……”可是他們聽不到。霎時,一片紅色,在同樣火紅的陽光下,隻有閃動著的血腥和金屬的冷光。那柄讓我恐懼萬分的鋼刀刺穿了爹的身體,娘的身體,在硬生生得從他們昔日溫暖的懷抱中連根拔出,肆意噴賤的血噴得我滿臉都是,手上,衣服上,甚至發絲裏全是血,全是恐懼,全是。“不,不要……不要……”我放聲大叫,恐懼,驚惶,似乎一切的醜惡都在這血紅中一遍又一遍的上演。我身體一冷,隻見那水中原本閃亮充滿著美好渴望的美眸一下子寫滿了恐慌,暗淡甚至孕育著仇恨。終於,曲終人散隻留那充滿血腥的無盡黑暗。“不要……爹娘……不要離開我……不要……”聲音越來越輕,終於凝結在這一片黑色中。
一雙溫熱的大手輕輕握住我滿是手汗的冰冷的小手,心竟慢慢安定下來。張開雙眼,隻見身邊坐著一個素衣男子,清秀的臉龐盡顯疲憊,明亮而又深邃的棕黑色眼睛邊還有一絲淡淡的眼圈,想是這幾天都是他在照顧我了,心中一股暖意湧上心頭。“姑娘,你醒了?”
“我這是在那兒?你是誰?”我環顧四周,房間的布置清幽淡雅,竹製的小桌,慵懶的藤椅,晃若世外桃源般。
“在下嶽無棱,姑娘現下於在下的歸雲笑築中,姑娘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他頓了頓說:“不知姑娘芳名?”
“林霖”
“在下冒昧問一句,林姑娘怎麼會昏倒在沙漠?從姑娘手上的傷,大概是為冷血無情——西門無情所傷。”他緩緩道。我不禁心裏一驚,西門無情早已隱退多年,江湖上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他又是如何得知。我很好的掩飾住了情緒的波動還是冷冷的說:“意外。”他見我意欲隱瞞,遍不再多說,徑直走出,過了半響端來一碗荷葉清粥。我試著抬手去接,卻發現右手怎麼也動不了,稍稍一碰竟有種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一下子從手臂傳響了全身,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姑娘的手上到了筋骨,沒有十天半個月好不了,姑娘還是不要逞強了。”說著,他拿起青花碗中的小勺,舀了一勺的粥放在嘴下輕輕吹了吹,慢慢送入我口中。看著他細心關愛的眼神,我似乎也迷失了,想要信任他,仿佛眼前的的這個素衣男子便是我可以依靠的人。“林姑娘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他溫和的聲音,在我聽來卻像是萬壑雷般一下把我的幻想打得粉碎,腦中似乎還有一個聲音在隱隱作響,“人是不可以相信的,你難道忘了你們一族是怎麼被滅的麼?”我再次帶上冰冷的假麵具,“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