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長空,晉華殿上
少女玄衣華發,青絲曳地,繁瑣尊貴的扣鏈自鬢邊懸垂,化作七彩碎玉前掛於光潔額上,陷進額前垂著的一綹柔如雲翳的發間。
“令卿殿下,”有男子清朗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少女緩緩抬首,靜默地轉過身來,輕若無物的袍服隨她轉身的動作微揚,稍後又順從地貼服在少女纖細曼妙的身軀上。
雲瑉微笑著望向少女,目光在她眉眼間、薄唇上停留了片刻。
她全身都那樣淡漠,淡薄的神情,削冷的唇,淡色的發,除了一雙深幽如皓空的清眸、兩道修長蒼勁的濃麗秀眉,她整個人就像是以冰玉雕琢而成。
“何事?”令卿平靜地回望雲瑉,啟唇,淡淡道。
“帝君命殿下前往無上閣。”雲瑉垂首,無暇的容顏寧靜似水。
“本座已知,可回。”令卿輕輕點頭,語氣不變。她從雲瑉身邊走過,兩人衣角相接。雲瑉身軀微不可察地顫了顫,少女卻未有絲毫停頓,觸過的肌膚依如冰玉。
極涼,沁入骨髓的涼。
雲瑉渾身僵直地立在原地,許久,歎息一聲,唇邊勾起一絲微澀的笑意,眉眼微黯。
殿下,這便是殿下,上界唯一的殿下,唯一的王君。
上界有多少人,為令卿殿下的絕世風姿歎默;又有多少人在她一身冷漠涼薄麵前望而卻步。傾慕殿下的人何其之眾,又有哪個敢流露半分意念。
連他,帝君親封的執法者,亦隻有在那個絕灩恣意的少女麵前收斂情感。
苦笑漸去,雲瑉神色卻凝重起來。
“帝君……召殿下去無上閣?”他重複著,眼裏漸漸充斥了錯愕,“帝君,有近千年沒見過殿下了吧?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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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上閣,萬重天梯上
少女衣袂飛揚,拾級而上。分明隻踏出一步,卻已在百步之外。
周圍很空曠。這裏是帝君之所在,未經應允,無人敢靠近。
除了,令卿殿下。
不過這千年來令卿殿下與帝君泠逍相互置氣,令卿已有千年沒入過無上閣,沒走過萬重天梯了。
如瀑青絲,玄衣錦緞,袖袍下露出纖白勻稱的手掌,肌膚幾近透明。明明一幅出塵畫卷,因少女那冷漠無情的氣質而生生變得冷戾起來。
前方一座玄閣似拔地而起,磚瓦皆流轉著琉璃光澤。令卿踏入正殿,十丈以高的殿壁令她看起來渺小了許多。
“帝君。”她仰頭,神色淡泊地直視天玉神座上的白衣男子,語如泠泠珠玉般吐出兩個字,冷漠得無一絲感情。
“令兒。”神座上的男人回了兩字,神思寧靜,語氣卻竟是不滿的。
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完美的,每一寸肌體都泛著溫華,唯獨話語令人詫異。
少女審視他良久,目光毫不忌諱地與男子相接。
“兄長。”她移開眼,語氣柔軟少許。
這一稱呼若傳出去不曉得會驚住多少人。上界諸仙皆知令卿殿下與帝君關係匪淺,但最大膽的猜測也不會涉及到他們竟是兄妹。
然後便是疑惑。
不管是令卿抑或泠逍,身為上界的王君及帝君,他們的存在都是來自世界本源,在他們身上,不應該存有“血緣”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