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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沐雲燃在花園暈厥後,便一病不起,每日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此時門外傳來喊聲:“皇後娘娘到。”
皇後仍舊一襲華美鳳袍,容顏卻難掩憔悴蒼白,她走到門前,問像一旁的小廝:“殿下如何了?”
那小廝跪了下來,如實回到:“前幾日傳來消息,說是十三殿下接管了天牢事物,殿下那時還好好的,隻日日關在書房,可自那日宮裏來人通報三殿下回宮後,殿下便一病不起了。”
皇後咬了咬牙,怒目指向那小廝,“來人,將這個不會說話的賤東西拉出去杖斃!”
那小廝渾身一顫,看著上前要抓他的侍衛連忙對著皇後磕頭求饒。
皇後冷哼一聲,沒有絲毫心軟,不想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一道及其虛弱的聲音傳來,“住手……”
看著沐雲燃消瘦的身子,皇後心中疼痛,恨恨看向那小廝,“這下人做錯了事,定要狠狠教訓!”
沐雲燃嗤笑一聲,“是啊,連一個下人都知道的事,我又何必在掙紮……咳咳咳——”
沐雲燃捂著唇,劇烈的咳嗽起來,身子顫抖的越顯單薄。
“燃兒,外麵天涼,你快進屋去。”皇後連忙上前,一手扶著他,一手在他的後背輕輕順氣,摸著那有些硌人的骨頭,皇後心中對沐雲言的憤恨不用言表。
“你們都退下吧。”皇後一聲令下,那小廝千恩萬謝的跑了出去。
皇後扶著沐雲燃坐到榻上,斥責一旁的侍女,“還不快拿件披風來。”
侍女連忙拿了披風給沐雲燃係上,唯唯諾諾的退了下去。
皇後歎了口氣,“燃兒,你要保重身體要緊啊,縱使沐雲言回來了,可他自小離京,怎還記得治國之道,這盛天唯一能夠擔任儲君的,還是燃兒你。”
“母後不必自欺欺人,父皇如何想念沐雲言您不會不知,如今他回來了,兒臣至今未曾收到被廢的聖旨,想必已是父皇僅存的憐憫。”沐雲燃垂眸,語氣倒是淡然。
皇後死死咬牙,卻也分辨不出什麼,“都怪那該死的賤人,死了還留下一個孽種,來堵燃兒你的儲位,好不容易連孽種都死了,如今他是又想堵燃兒你的後路啊!”
沐雲言一事,打了皇後一個措手不及,若她早些得知,還可以再讓那孽種死一次,如今,卻難上加難了。
“兒臣計謀許久,如今卻也累了,可兒臣有一個未了的心願,希望母後成全。”沐雲燃伏在皇後膝前,眉間掩蓋不住疲倦。
算透人心如何,處處謹慎又如何,到頭來還是敵不過父皇的偏心。
皇後歎息一聲,“燃兒有何心願說便是,母後一定成全。”
沐雲燃眸光微散,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兒臣想在有生之年,娶白芊芊為妻……”
皇後點頭,用手撫摸他的發絲,“母後答應你,一定讓白芊芊嫁你為妻。”
……
清晨,天上多了一抹光亮,整個視線都是清晰的,寒風獵獵,像刀子一樣割在人的臉上。
長街上的小販們紛紛跺著腳,將手放在唇邊嗬氣,百姓也比春日裏少了許多。
最寂靜的還要數三大王府坐落的官道,平日裏本就沒有太多平民出入,再加上這樣的天氣,更是了無人煙。
夜王府一棵桃花樹下,置著一張貴妃椅,總有一襲雪衣的公子臥在那裏,身側還跟著一個隨從。
公子的墨發從肩頭流泄而下,肌膚賽雪,朱唇盈盈,唯有一雙水眸呆泄不動。
門前的角落裏,被一襲雪絨鬥篷包裹的嬌小身影站在那裏許久許久,她側著眸,淚水從眼眶一滴一滴墜落,最後被寒冷凝結在了臉頰上。
夜傾憐心下鮮血淋淋,她也想不顧一切衝進他的懷裏,告訴他,從始至終,她愛過的人,一直愛的人都是他。
可那日言殤捏碎寒冰草,她方才如夢初醒,除了心痛還剩絕望,冷言殤所受的痛苦,全部拜她所賜,她應該用畢生快樂去償還。
緊緊抓住衣袖,落輕離與她的過往,此時曆曆在目。
她曾想過,言殤也好,南辰也罷,沒有任何人能夠讓她離開心愛之人,可在夢中她深深所愛的是那個撫琴的公子,竟會是現實中的言殤……
淚水模糊了視線,那人的身影越發朦朧,夜傾憐不敢露出聲音,將身子完全縮在牆角裏,隻露出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