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如機器一般,再次拿起酒壇,猛灌,重複做著同樣的事情,那眼眸就像是空洞一般無神。
死一般寂靜的酒樓,隻能聽到他的喝酒聲與脆裂聲。
“哐當。”隨著門口的一陣巨響,傳來疾步的腳步聲,隻見來人一襲青衣,一頭銀發,極致妖嬈,他一雙桃花眸看向沐離歡時滿是憤恨,此時衝到他麵前,便是一拳。
拳頭重重的打在他的臉上,嘴角緩緩劃出鮮血,沐離歡被打倒在地上,同時手中的酒壇也倒在地上,他像酒壇爬去,伸手去夠,好像除了這個,他什麼都感受不到。
就在他的手碰觸到酒壇時,沐雲塵上前一腳將酒壇踢開,揪住他的衣襟,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看著他如同死人一般無神的眼眸,他怒道,“沐離歡,你為什麼傷害她!”昨日,他便聽聞沐離歡殺人,而且還帶走一個白衣姑娘,他不顧一切去找夜傾憐,可當他知道落輕離已經將她帶走時,心痛,就像是撕裂一般,他足足找了沐離歡一日,就是要來質問他。
“酒,酒。”他原本優美的眼睛沒有任何顏色,如同被抽空了一切,隻剩下酒。
“嗬?酒?”看著他,沐雲塵一雙妖嬈的桃花目染上嘲諷,“好啊,你不是要酒嗎。”說著,拿起桌上的酒,倒過來,整個澆在了沐離歡的頭上。
“噗......”從上方傳來的酒整個灑在他的頭上,發絲頓時變得濕漉漉,就連衣襟都被浸濕,可他不但不躲,更是張嘴去接那流下來的酒,好似很享受的喝著。
看著他頹廢的沒有人樣,沐雲塵一把將酒壇摔在地上,頓時滿地碎屑,他重新揪起他的衣襟,搖晃著他,聲音接近暴怒,“沐離歡,你清醒一些吧!”
可被他揪著衣襟的人,仿佛沒有知覺一般,眼神空洞的就像是看不到任何東西。
“你不是說不認識她嗎,為何不繼續騙她,即便她知道身份,沒有記憶一樣不會想起你,為何你不繼續瞞著她,為什麼!”他的聲音在沒了往常的妖嬈慵懶,怒氣回蕩在整個酒樓。
“她?”終於,他那空洞的眼睛有了焦點,卻笑的癲狂,“嗬嗬嗬......”他的笑是那麼絕望,那麼痛,笑聲伴隨著眼淚流出。
看著他的癲狂與淚水,沐雲塵驚住了,沐離歡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在清楚不過了,他淡漠,他與自己一樣都厭惡自己的身份,不論到何時,他都是那麼平靜,除了掌管沐王府,好似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讓他起波瀾,他不同於落輕離那種看萬物都似雲煙,他有著責任,可這責任讓他痛苦,當知道他殺人的那一刻,自己是震驚的,因為自己不相信,一個連話語都不願多餘說的人,一個覺得理會別人都是煩惱的人怎會去親手殺人?可現在,他不但殺了人,竟還哭了,以往,讓他多說一句話都難,現在他竟然變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哭了?他到底經曆的什麼?
揪著他衣襟的手不自覺緩緩鬆開,他的腳步莫名的踉蹌,此刻,突然明白,沐離歡不過也與自己一樣,是一個害怕失去她的人,更是一個時刻活在傷情中的人。
“瞞著她?”滿眼含淚,帶著絕望的笑看向他,“你讓我瞞著她?可我看到了什麼你知道嗎?換做是你,你能夠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被搶走嗎?”好像聽到什麼可笑的事一般,他的笑怎麼也停不下來,“嗬嗬嗬......瞞著她......”
聞言,沐雲塵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你,你說什麼?”他的唇張了張,可半晌才說出話來,“你說他們......”
“沒錯,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嗬,我是不是很可笑?”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看著他,“我第一眼見到她,就喜歡她,我曾對自己說過,我的一生從一開始就是絕望,可我遇到讓我想為了她而活著的人,所以沐離歡,長大後,一定要娶她,因為你不能沒有她,哈哈哈......”
“可我卻是個負心漢,你知道嗎?我親眼看著夜王府滿門覆滅,卻沒有任何辦法,隻能一日複一日的在她的房間站著,我想,我一定要死,要去見她,可是,可是皇上不放過沐王府,父王隻得隱退朝堂,他將一切交給了我,打亂了我所有計劃,可又有誰知道,我想死卻不能死......”
“就這樣,我一日複一日如同行屍走肉的活著,我不願說話,是因為在遇到她的那一段時間,我將一生所有想說的話都告訴了她。”說到這,他突然笑著搖了搖頭,“不,不對,我沒有說完,我忘記了告訴她,我喜歡她。”
“嗬,我相思十年,讓我活下去的支撐除了責任,還有那一片花海。”眼前好像閃現著什麼,那原本隻剩呆泄與絕望的眼眸重新染上點點流光,“你知道嗎?勿忘我,這是我們一起說過的話,我時時刻刻記在心中,一分一秒不曾忘記,因為它是讓我活著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