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選擇者特別慫,居然沉不住氣,說:“我們見過麵。”
尋秋池有些納悶:“在哪兒見過?”
青春痘說:“天益大學圖書館。”
尋秋池經過漫長的十多秒回憶,兩手一拍,“嗷”地一聲叫起來:“你……你是那個誰!那個誰……誰啊……糟糕了我想不起來名字了,總之你就是那個誰!是不是?!”
“瞿銘。”青春痘腦門上掛下黑線。
“沒錯!你就是那個誰!”尋秋池說,“幸虧我記性好!”
“……”青春痘說,“是嗎?那麼好久不見。”
尋秋池說:“呸!我和你又不認識,少跟我套近乎!你這豬頭血債累累,我正要找你算賬呢!”
瞿銘是誰?這得追溯到尋秋池加入反選擇委員會後遇到的第二件案子。
一所普普通通、名不見經傳的衛生職業學校裏,突然有學生連續死亡,經查證,這個事件是選擇者所為。選擇者占據了天益大學在讀博士生瞿銘的身體,為這所衛校上夜間選修課,順便帶走了好幾條年輕的生命。
在天益圖書館,潛淵和尋秋池幾乎就要抓到這個選擇者了,但由於不明內情的警方打草驚蛇,迫使選擇者從八樓跳下,在人群中完成了轉移逃脫。潛淵事後還惦記了選擇者“瞿銘”很久,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在這裏碰見了。
尋秋池問:“你什麼情況?幹嘛突然認親?”
青春痘說:“啊,我隻是很想這麼做。好懷念啊,雖然才事情過去了幾個月,卻感覺好像過了一輩子似的。”
尋秋池退後一步,皺眉上下打量他:“我明白了,你在拖延時間對不對?一會兒指名道姓要見我,我從成都那邊趕過來,最快最快也要兩個小時;一會兒又玩‘猜猜我是誰’,東拉西扯。你別想得美了,就算拖延到明天,行動處的大哥也會把你踹回無量界去!”
尋秋池猜對了,那人就是拖延時間,為了牽製委員會的後續支援力量更久一點。比如到現在他就牽製了五個人,西南局行動處的四個,加上尋秋池一個。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青春痘說,“事到如今我真有點兒後悔,當初在天翼圖書館裏,我並不知道那幾個緊追不舍的人隻是普通警察,我以為他們是反選擇委員會的人。都怪我太緊張,腦子一熱就從樓上跳下去了,其實事後考慮,我有至少三種脫身的方法。拋棄瞿銘的身體轉移以後,我的能量變弱了許多,而且……”
他摸摸自己的臉:“長相也實在寒磣了些。”
尋秋池不理他,問西南局行動處的人:“哥,車站在哪兒?”
對方指著前方一座延伸向下但纏繞著黃色封條的樓梯說:“就在那邊。”
尋秋池說:“那走吧,一起送送他。”
青春痘還在絮絮叨叨心靈告白,尋秋池充耳不聞。在警官學校的時候她就確立了一個信念——罪犯的廢話不要聽,尤其是嚴重刑事案件犯人,比如殺人放火搶劫投毒強奸,他們肚子裏有再多苦水都不是他們犯罪的理由,他們本性的惡毒與殘忍才是。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飽受虐待奮起反抗,比如人身安全受到威脅而自衛,那麼他的話就會有人聽了。
西南局行動處的人拽起青春痘往車站走,青春痘惱火地反抗,不挪步,他們就三四個人把他拎起來抬著。尋秋池緊隨其後。
青春痘用盡全力掙紮,但掙不開行動處人鉗子一般的雙手,他確實如自己所說的那樣,能量大為縮水,他不肯放棄地喊叫:“你們這些無知的原始人,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尋秋池翻著白眼說:“對,我是元謀人,我是藍田人,我是山頂洞人,我是河姆渡人。”
青春痘嚷嚷:“你們會知道厲害的!你們會受到教訓的!你們會死得很慘很慘!”
尋秋池問西南局行動處的:“這家夥在說什麼啊?”
行動處的說:“別管他了妹妹,就當他一條癩皮狗臨死之前亂吠唄!”
幾個人繞過封鎖線拾級而下,地鐵站的燈光漸漸不能覆蓋到台階,越往下走濕氣越大,台階上一片滑膩,四周漆黑。行動處的人打起了手電,提醒尋秋池小心腳下。
尋秋池問:“沒有電梯嗎?”
行動處的人苦笑:“這位重慶站的站長早就名聲在外,他脾氣特別古怪促狹,喜歡捉弄人,不讓人好受。他把車站放到這麼個鬼地方,就指望著你們迷路、摔跤,從樓梯上打著滑滾下去摔個四肢著地,怎麼還會給你準備電梯呐?”
尋秋池說:“神……”
突然地底下有人搭腔:“哪個不要命的敢當麵講我壞話?”
尋秋池慌忙把“經病”兩個字咽下去,躲到行動處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