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馥蘭說:“我……”
“算了,我知道不是你。”燕語轉回頭去,“你沒有對付圓山的能力。”
“我知道是誰,我一直守在車站外麵,全都看見了!是大張!”姚馥蘭說。
燕語愣了片刻,緩緩說:“那一切就說得通了……等一下你把詳細情況告訴我,我現在腦子裏紛亂複雜,需要冷靜片刻。”
她扶額道:“焦頭爛額……”
尋秋池從後排探出半個身子問:“四處長,說到頭,你吃鹵鴨頭嗎?我從家裏帶出來的。”
“……嗯,”燕語依舊扶著額,“潛淵說得不錯,你真是七處的一朵奇葩。”
潛淵吼她:“閉嘴,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吃吃吃?!”
尋秋池滿不在乎:“我怕燕語趕來趕去肚子餓嘛。”
“從現在開始,一個字都不準說!”潛淵命令。
“切~”尋秋池望向窗外。
她、姚馥蘭、法師坐在後排,姚馥蘭坐中間,她與法師兩側而坐。直升機外是無垠的夜空,濃雲密布,沒有月亮,沒有星子,隻看到腳下城市綿延的燈光。
這個場景讓人有些恍惚,不著天,不著地,遠離人群,看不清前方,大腦是空的,耳中隻有被耳罩阻隔了大部分的引擎嗡嗡聲。
尋秋池有些暈機。除了不暈車,她飛機、輪船都暈,因此她感到胃裏翻騰,剛剛吃下去的零嘴變成了折磨,恨不得立刻吐之而後快。
直升機裏開著一盞小燈,窗玻璃上倒映著尋秋池的臉,也有姚馥蘭和法師的。法師神情平靜,姚馥蘭的情況比他們倆都糟糕多了,她除了身體上的不適,還有心理上的緊張。
她輕微地哆嗦著,那是害怕,一個典型的壽命不永、但牽掛甚深的人的害怕。
尋秋池突然按住了她冰冷的手。
感到手背上傳來的溫暖,姚馥蘭轉過頭,抬起眼,眼神很深。
尋秋池對姚馥蘭談不上欣賞,但兩人好歹一起摟著從樓梯上摔下來過,算是共患難吧。
姚馥蘭突然很想傾訴,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給她聽,說給所有人聽。她心裏裝了好多好多沉重的事情,再不吐出來,她就要被壓死了!
“你知道為什麼要要清理我和白鷺嗎?”她望著尋秋池問。
“因為你們倆要對賢和的死負責任?”尋秋池說。
“一半一半吧。”姚馥蘭望向腳下綿延的大地,“一方麵我們有錯誤,一方麵因為方怡非常恨我們。你知道嗎?方怡和老爺曾經秘密地好過,隻是擔心在委員會裏的影響才分了手。老爺其實是個很正直、很仁厚的人,以赤誠之心待人,可惜現在說出來你們也不會信了。方怡對老爺念念不忘,總琢磨著給他報仇,她不去找選擇者,反而把帳算在了我和白鷺頭上。”
尋秋池說:“那她應該更恨白鷺!”
姚馥蘭說:“也許吧,白鷺幾十年都在幫老爺跑腿,不是辦正經事,而是到處找好吃的飯店,好玩的景點,值得一去的文化場所——當然不是那種低級場所,老爺可不庸俗——主要是高端的畫廊和酒廊。最遠的時候老爺甚至偷偷跟著他跑到了嘉興,在沒有上報總部,沒有告訴任何人。從這個角度來說,白鷺比我危險多了。”
她在耳機中說話,直升機裏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燕語此時插嘴,語氣很不屑:“怪白鷺?怪你?哼,我看應該怪賢和自己!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賢和他自己喜歡,你和白鷺能使勁兒幫他張羅?賢和膽兒這麼肥,能拖到現在才被人殺了真不容易,照理說當局長的是不能離開那棟棺材樓的,否則必死無疑!”
姚馥蘭捂臉道:“都有錯……”
是的,都有錯。
賢和錯在不甘寂寞,白鷺錯在輕挑和張狂;至於姚馥蘭,她曾是賢和的“保護人”,她的職責除了寸步不離外,還有“保護”這個更重要的東西,所以她的瀆職情形也是相當嚴重。
姚馥蘭實在繃不住眼淚了,她哭了起來:“我早就預料到這一天,所以早早逃出來了。白鷺由於眼睛不好,隻能被虎賁他們牢牢控製。我不會替我和白鷺狡辯什麼,我們都罪有應得,可是我……可是我還有放心不下的事,我現在不能死!”
尋秋池安慰說:“別哭別哭,我們現在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看四處長還沒哭呢!”
燕語苦笑:“是啊,我都慘到地獄裏去了,還不是硬撐著!”
姚馥蘭立即擦掉眼淚:“好的,我不哭了,太泄氣!對不起秋池,我以前開槍打了你。”
尋秋池說:“打槍不要緊,隻要主義真。”
潛淵問道:“姚馥蘭,你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