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急轉直下(2 / 2)

“大事。”九皋說。

法師一頭霧水,湊到屏幕前一看,失聲說:“哎呀?這怎麼……”

“如果正好紮在心髒上,那麼他很快就會死亡。”潛淵望著屏幕,緊皺眉頭。

倒在地上的人果真一動不動,當晚值班的另外兩個人已經飛奔出門去追吳健,在傷者身邊隻有一個六神無主的同事,一個從麵相和行為上來看就是剛參加工作的小民警。他已經被嚇壞了,除了重複撥打急救電話,沒有任何建設性的舉動。

此情此景,行動七處幫不上任何忙,唯有在電腦前盯著。但或許盯著也是一種幫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潛淵需要把控全局,看清事實比現實參與更重要。

“吳健有點兒胖,應該不難抓吧?那兩個警察不至於把追丟了吧?”他既是問自己,也是問同伴。

法師說:“阿彌陀佛,作孽,作孽!”

此時尋秋池起床了,她的罪惡感在噬咬著薄弱的良心。“怎麼了呀?”她穿著睡衣披著毛毯,睡眼朦朧地問。

潛淵指著地上的傷者問:“這個人你認識嗎?”

尋秋池瞥了一眼,搖搖頭。傷者是S市基層派出所的民警,在以往的工作中和她毫無交集,從未見過。

“這是誰襲警?太過分了!”物傷其類,她很生氣。

潛淵告訴她是吳健。

“媽的!這個垃圾選擇者!”她怒道,“臨了還要拉人墊背!喊救護車了沒有啊?”

九皋用手指點點屏幕,剛想說人家同事給喊了,另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那位新警察,隔著電腦和無數線路,都能感覺他被突發血案嚇破了膽、嚇得眼淚汪汪的小民警,居然鬆開捂住戰友傷口的手站了起來,同時扔掉了電話,像個僵屍一般活動著身體。

接著,他用一隻腳對準傷者的心髒部位,踩下去,相當精準、用力且無情地踩下去。

別忘了,傷者的胸前還滯留著凶器——一把美工刀。這凶器必定是派出所的辦公用品,並非吳健帶進來的,因為他被警方控製時就經過嚴格的搜身,連金屬的鑰匙串都收走了,何況這麼長一把刀。

傷者由於被刺中了要害,生命體征已經很微弱了。小民警這麼一踩,等於直接把他送進了鬼門關。鮮血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他的頭部和手腳無法控製地抽動,他就這麼瞪圓著眼睛,凝視著天花板,無聲無息。

行動七處的人在電腦屏幕前毫無建樹地看著,這一瞬間他們自己的呼吸也仿佛停止了。

靜默重得像一座大山,憤怒與無力感攫取了他們的大腦,但無論怎樣尋找借口,他們也無法推卸見死不救的責任。罪惡,無恥,可笑,殺戮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發生,而他們居然……居然就隻能這麼看著!

要問他們後悔麼,當然後悔。雖然與事發的派出所相隔幾十公裏,但他們依然有控製事態的方法,比如說九皋可以破壞當地電力係統,隻要一斷電,總能多拖延片刻;再比如可以通知老靳,雖說他是個廢物,好歹認識市局的政委。

“秋池,法師。”過了好久,潛淵才苦澀地說,“你們剛才所目睹的,就是所謂的選擇者轉移……剛才跑出去的吳健果真是選擇者,而且想必現在已經死了。”

尋秋池望著別處,為了平複情緒,她正在主動進行深呼吸。

這姑娘雖然是警察出身,但也就是個坐窗口的戶籍警,沒見過什麼窮凶極惡的大盜,經常遇到的都是小偷小摸,如今親眼目睹凶案,難免有點兒刺激。

九皋說正在調派出所外頭的監控,追蹤吳健的軌跡。

那可憐人的確死了,否則他身上的選擇者也不會轉移,可他卻不是故意死的。

出了派出所,外麵是一條雙車道的小路,平常白天都沒有什麼人流,屬於較偏僻的地段。沿路走大約五十米處,邊上有一條數十米寬的城河。城河是一條人工運河,開鑿於明代,原先是漕運的要道,現在已經是城市景觀河流了。

城河屢經修葺,最近一次修堤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用青色的大條花崗岩砌起了兩側堤岸,用同樣材質的條石建成牢固的欄杆。

吳健是本地人,已經快三十歲了,他父親的工廠距離此派出所不足一公裏,從概率上來說,他也應該途徑過此地。

然而選擇者是外來人種,他可不了解這運河和堤岸的特色,所以當他被幾名警察追逐出了派出所後,慌不擇路,以為堤岸下麵就是河水,於是翻過欄杆跳了下去。

可能天黑也影響了他的判斷——那條城河在這個枯水季節水位很低,隻有河中央還維持著兩米多的水深,雙側河床有五六米寬都露在外麵。不知道當時修河之人的心態,大約是想為後代留個更牢固的工程吧,他們河床邊緣也用花崗岩砌就。

選擇者從堤岸跳下,墜落十多米後直接砸在了石頭上,當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