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淵、法師和老靳正在醫院門口的小吃店裏坐著，分享一摞小籠包。
法師據（他自己）稱長年茹素，但對雞蛋來者不拒，一連吃了好幾個。店裏坐滿了客人，由於除了老靳外大家都開著芯片幹擾，所以在別人看來，角落上的那桌上大概隻坐著一個食量很壕的死老頭吧。
尋秋池找到他們，把他們拉了出來。
潛淵問：“問到什麼了？”
尋秋池說：“不知道是否有用，但我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她簡略一說，潛淵皺眉道：“排風扇？這倒是個很奇怪的因素啊，問題是，排風扇開著與關著，車間內的粉塵數量有變化嗎？平時誰也沒做過實驗啊。”
“平時也沒爆炸啊！”尋秋池說。
老靳說：“以常識而言，一間屋子的排風扇開與否，很能影響室內的空氣質量，想一想你們家沒有窗戶的暗衛。”
“你們家廁所才沒窗子呢！”潛淵和尋秋池同時反駁。
“是停電了嗎？還是誰把排風扇關掉了？”潛淵既是問別人，也是問自己。
見無人回應，他對法師建議道：“法師，我們去美華金屬加工廠的爆炸現場看看吧，剛才新聞裏說火已經滅了。”
法師合十：“好的，處長。”
“那我呢？”尋秋池問。
“你與靳老繼續陪著那姑娘吧。”潛淵說，“再說老靳答應過人家了，要等到她爸爸媽媽來醫院才走。”
四人不再多話，兵分兩路。
在車上，潛淵打電話問留守在家的九皋，問有沒有美華廠車間爆炸之前的圖片。
九皋雖是神通廣大，但也找不到那樣偏門的東西：廠區內的監控必定在爆炸中損毀了，再說這種小型的民營加工廠到底有沒有花錢裝監控還是個問題。其餘人又不會專門去為車間拍照，就算是廠裏的工人也不願意，有這個閑情逸致為什麼不去拍些花花草草？
九皋攤手表示無能為力，說隻能等你們去現場。
潛淵和法師來到現場附近，發現周邊警戒程度有增無減，救援正在繼續，而且由於天色大亮，已經到了全麵鋪開的時候。
事故是昨天晚上九點鍾發生的，經曆過劇烈爆炸和猛烈火災，消防隊員一直到天亮之前才把明火撲滅，如今與其說是救人，還不如說尋找遇難者的遺體（或者說部分遺體）。
法師問潛淵：“我們需要找什麼？”
“排風扇。”潛淵說。
在爆炸發生的一刹那，濃煙烈火貫穿了整個車間，原子彈一般的爆炸衝撞力擊碎了所有車間的牆壁——那些牆壁本來就是普通磚塊壘砌的，而且年久失修——數噸重的車床被氣浪推到了半空，屋頂覆蓋的許多玻璃鋼瓦居然在一公裏外被找到。火焰仿佛從地獄深處冒出來，瞬間帶走了幾十條性命。
車間如今像是一口被炸開了的棺材，隻保留著牆壁下半截的一小部分，更別提什麼門、窗、排風扇了。兩人沿著車間轉了幾圈，毫無收獲。
“一般工廠用的排風扇應該是鐵製葉片的吧？”潛淵問法師。
法師茫然，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踏足工廠，別說那種巨型工業排風扇，就連家用小風扇他都沒怎麼使過。
“鐵在這種爆炸中會顯得很脆弱，尤其是相對小塊的鐵。”潛淵說，“我們到遠一些的地方去找找。”
在距離爆炸廠房三、四百米處有一條臭水河，據說原先有十多米米寬，如今簡直要被各家工廠隨意傾倒的生產垃圾填平了，也不知道是當地環保機構沒有管呢還是沒法管。好在周邊的小工廠基本都從事基本金屬加工業，比如造螺絲螺帽啊，造鋁合金啊，他們傾倒（當然美名其曰堆放）的垃圾也大多是金屬邊角料，對環境的壓力總比那些小印染廠、小化工廠、小造紙廠可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