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手QQ雖然壞了,仍舊正在機場外忠實地等著行動七處的三隻。
九皋問:“距離市內有110公裏,要不我們走回去?”
尋秋池說:“我有一個好主意,你先走回去,然後開車過來接我們。”
九皋說:“我處沒有車啊。”
尋秋池說:“我有一輛電瓶車啊。”
“電瓶車能來回開220公裏,回去還帶著三個人?”
“你可以隨身攜帶充電插頭嘛。”
“那插座在哪兒捏?”
潛淵聽著他們倆討論,覺得身心俱疲,不由自主蹲下,望著漸漸昏暗的天際喃喃道:“七處果然沒有前途了……我也沒有前途了……”
尋秋池和九皋異口同聲說:“你本來就要燒了發電的!”
最後駐地部隊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派了一輛軍車送他們,還是一輛軍用卡車,綠色敞篷的,巨拉風。
在這個滴水成冰、風如刀割,冷空氣團從西伯利亞洶湧南下的一月底,大年二十七的晚上,行動七處有幸乘坐一輛最高時速六十碼的軍車放回住處。
為了給司機騰出更大空間,也為了不被趕到車鬥裏,潛淵、九皋、尋秋池三個人蜷縮在一處,然而還是擠滿了駕駛艙五分之四的位置。兩位男同誌幾十年來第一次懊惱自己長得太高,男女同誌還一起抱怨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吃得太胖。
尋秋池不滿地說:“肩寬腿長的都去死!”
九皋說:“我腿短,我柯基,處長腿長。”
“去你們媽的。”潛淵說。
“行啦行啦,”軍車司機打圓場,“才一百來公裏,大家忍忍吧。”
三人到家都已經深夜了,尋秋池鬧著要睡覺,九皋是誰偷懶就幫誰,於是當天又是什麼都沒做成。
潛淵繼續關注工人新村3棟的救援事宜。隨著時間的推移,救援已經慢慢停止了,消防隊和救援隊逐步退出了現場,剩下的就是善後。
傷亡人數沒有變化,隻有那仍然失蹤的三個人還是變數。根據新聞描述,三人均是一樓住戶,均是老年人,他們被埋在整棟樓房廢墟的最下方,時間又過去了這麼久,生還的可能性已經很低很低了。
“可能抓到凶手嗎?”潛淵半躺在沙發上,繼續收看本地電視台的談話節目,喃喃地問自己。今天他們依舊延續著昨天的話題,嘉賓水平倒是驚人一致,都是些法律、行政方麵的老學究老官僚,說著長而迂腐的觀點,臭不可聞。昨天那位語出驚人的科幻作家看來被電視台淘汰了。
“可惜,可惜。”潛淵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啊。”
他忽然想起大山深處無嬰村的選擇者孫嫂,猛地拉開電腦坐起來,低聲叫道:“啊對了,試驗!”
他想起孫嫂在被四處處長燕語擊斃之前,曾經提過好幾次她是試驗者。她說過自己的工作是不被重視的,邊緣化的,還有別的選擇者在進行著更重要的試驗。如今看來,這就是她口中“更重要的試驗”了。
“她沒有撒謊。”潛淵歎了口氣,“但我寧願她虛張聲勢,撒謊了。”
他繼續搬過手提電腦來看,五分鍾後終於忍無可忍,那個所謂的專家居然把塌樓原因歸結到居民素質上。唉,塌樓怪居民素質,塌路怪司機素質,塌橋怪設計師素質,塌方怪誰呢?怪樹的素質?
他合上電腦,下定決心般說:“睡覺!明天去闖華東局!”
華東局總部順理成章地設立在上海,因為華東最大的城市就是上海。
上海龐大、嘈雜、魔幻、矛盾、高效、包容、時髦、狂妄、驕矜,然而充滿人文魅力和吸引力,無所不有,無所不能,流淌著欲念和奢望,也蘊含了家常和質樸。上海的優點和缺點都是那麼的突出尖銳,每一個熱愛上海和痛恨上海的人都有其正確的理由。它仿佛神話中的一個被馱在巨鯨的背上的,擁有2415萬人口的島嶼,存在的本身就是奇跡。
華東局的總部當然不是地標性建築,它靠近複旦大學本部,是一個在老小區的包圍下的小型賓館,一共四層樓,除了一層是餐廳和總台外,其餘每層有二十間房間。
這個賓館是部隊背景,這個有利因素在中國能夠避免許多麻煩,反選擇委員會和軍方的關係也比和地方政府的關係好得多,絕大部分地市級以下的政府由於保密級別不夠,也不知道委員會的存在。
小賓館叫金盾賓館,一聽就有點兒來頭;沒有掛星級,但設施和服務都是按照三星級賓館的標準配備的。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因為華東局不在金盾賓館的裏麵,而在它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