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問玲子:“九皋把我們的身份信息傳給你了嗎?”
玲子說:“傳了。”
潛淵又說:“謝謝你能及時趕來,這次要麻煩你了。”
玲子說:“潛處長,你說得是哪裏話?明明是我麻煩你呀!這次處裏抽不出人手來,派我一個人去處裏多福村的事,我膽子小能力差,正害怕著呢,幸虧華東局把你們派來了,不然我真不敢踏進大山一步!”
尋秋池問她:“你也是外勤嗎?”
玲子咯咯笑道:“既然叫‘行動四處’,那自然都在外麵行動,怎麼能呆在家裏撒!”
尋秋池怒指潛淵:“那我們處室的九皋是怎麼回事?!”
潛淵說:“呃……總有個別害群之馬。”
尋秋池揮動小拳頭表示堅決要求把九皋清理出革命隊伍,富農子弟就是他媽的喜歡破壞生產!
潛淵說:“好了好了,玲子趕了一天路到現在還沒吃飯,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
天色已黑,雪量絲毫未減,街上分外蕭瑟,偶爾有個行人經過也是縮緊著脖子,行色匆匆。
尋秋池仰頭看雪說:“難道今年又要鬧雪災嗎?”
玲子說:“2008年冬春之交鬧雪災,我們安徽城裏積雪厚得居然齊平了大腿根,一百年都沒有下過那麼大的雪呀!”
她口稱一百年,說不定真是她經曆過的一百年,誰知道她哪一年加入的反選擇委員會,又有誰知道她到底多少歲了。
“我們那兒也是。”尋秋池說,“別說華東了,廣州都下雪呢,整個南方的火車客運都受阻了,弄得幾百萬人回不了家。”
玲子伸手接住一朵雪花說:“2008年還地震了,四川,8.0級,北川汶川附近幾乎夷為平地,傷亡慘重。”
她沒說出下半截話,尋秋池替她說了出來:“今年不會也地震吧?”
潛淵笑道:“北方年年下雪,莫非年年地震?”
玲子說:“也對。”
尋秋池追問:“1976年唐山大地震,那年冬天鬧雪災沒?”
玲子搖頭:“嗯……我不太記得了,而且我一直在安徽,沒去過北邊。”
尋秋池轉身詢問潛淵,潛淵想了想說:“沒有。但那一年夏天特別燥熱,7月28日淩晨3點地震,幾乎半個中國都有震感,死亡人數位列20世紀地震史之首。”
尋秋池說:“天有異象啊。”
潛淵和玲子沉默不語。
雪夜之中,商店都早早地關了門,隻有個別飯店還在營業。玲子帶著他們連續走過了幾家卻都不進去,尋秋池正納悶,潛淵神色泰然地跟著。直到過了三四條街,玲子才指著路邊一間小吃店說:“這一家。”
小吃店的門麵很不起眼,昏黃的燈光透過滿是水蒸氣的玻璃門,照在泥濘的雪地上。推門進去,店裏沒有客人,灶火還沒歇,老板娘正坐在暖爐旁邊織毛衣,熱情地問:“吃點什麼?”
玲子一口本地話:“三碗三鮮麵,一盤幹切羊肉,隨便弄點小菜。”
“好咧!”灶頭後麵的老板答應著。
潛淵不經意地掃過掛在牆頭的衛生許可證,頓時心裏有了底。因為老板姓“福”,這是個不多見的姓氏,但在深山中的多福村,有一大半的居民是同宗,他們都姓“福”。
他搭話說:“福老板,你的名字很不錯啊,福來順,是個達官貴人的名字。”
老板娘織著毛衣大笑:“什麼達官貴人,你看他像嗎?他就是一個開小吃店燒灶頭的,生意還不太好!”
“老板娘貴姓?”潛淵繼續搭話。
老板娘說:“免貴姓錢。”
潛淵說:“哎呀,你們一個姓福,一個姓錢,好彩頭啊!”
老板娘停下了織毛衣的手,看了廚房裏正在忙碌的老板一眼,意味深長地說:“彩頭是好彩頭,可有的時候……不怕你笑話,是命啊。”
尋秋池突然一本正經問玲子:“玲姐,明天我們要去的多福村,他們那個村長好像也姓福。”
“多福村?”老板娘頓時警覺起來,“你們說的是某某鄉某大隊那個多福村?”
尋秋池說:“我不知道什麼大隊呀,現在農村還分生產大隊嗎?但是他們的村長叫福根生,我們聯係過的。”
老板娘抽出了棒針,一邊數著針數一邊說:“嗯,那就是了!”
她又望了一眼廚房方向,壓低聲音問:“你們是省裏的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