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蕩湖十分浩淼,水麵數千公頃,湖中多蘆葦蕩,有無數縱橫阡陌的小水道,是遠近聞名的一汪大水。
翻船事件發生在湖中央,並沒有直接目擊證人,但後來救人的算一個。他之所以第一時間跑去救人,是因為他和這件事有著莫大的關係,他就是租船行的老板,姑且叫他老韓。
老韓在北蕩湖邊從事快艇和遊船租賃業務十多年,這次是第一回出事,一出事就死三個人,簡直倒了血黴。他如今正被勒令停業整頓,罰款交得他連跟著一起死的心都有了。
潛淵和尋秋池靠人指點找到了老韓,發現他和周羅庚風格相反。
周羅庚是怎麼問都不說重點,老是在外圍打轉;老韓是竹筒倒豆子,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是無辜的。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他開口之前必先加一句這樣的感慨,大概是擔憂翻船死去的那三個將來會向他索命,於是又補充,“雖然不是我的錯,但得去廟裏拜拜了!”
潛淵問:“我們不是來問那天的具體情況,是問活著的那個人。”
老韓說:“馬勒戈壁的狗卵!狗日的幾個把我害苦了!我在租船給他們的時候就反複說不能自己開,要讓我的夥計開,結果他們死都不肯讓夥計上船。這下好了吧,真死了!至於那個活著的家夥,馬勒戈壁的,就是那小子開的船!要不是他跑得快,老子就要告他!媽的現在讓老子背黑鍋!”
潛淵嚴肅地說:“既然他們不願意遵守規定,那你明明可以不租給他們,為什麼還是租了?”
老韓立即沒話說了。
因為那四個人付了兩倍的租金——這話怎麼好說出口呢?
尋秋池問:“最後那人是你救上來的的?”
老韓說:“是啊。我的每一艘船上都裝著儀器,一旦沉船或者吃水過深就會報警,我發現船沉了,再去救人已經來不及了。狗日的也真是找死,把快艇開得特別特別遠,我找了將近二十分鍾才找到,後來就救上來一個姓wu的小癟三,其餘幾個被倒扣在船裏麵,都死得透透的了!”
尋秋池問:“哪個wu?隊伍的伍?”
老韓說:“不是,武則天的武。當時救上來時那個人昏迷了,我喊夥計幫他控水,然後我掏他的口袋,找到了他的身份證,他叫武加丕。”
“武加丕,五加皮。”尋秋池點頭,“誰要是給我取這麼一個鬼名字,我非和他們拚命不可。”
潛淵問老韓:“關於身份證上的信息你還記得別的嗎?”
老韓說:“我當然記得,我還想向他討債呢!狗日的害死我了!他1990年生的,人長得很老相,至於幾月幾號我忘了。對了,他是H省B縣人,我當兵的地方距離B縣隻有一百公裏。”
尋秋池問:“後來你沒送五加皮去醫院?”
“你當我沒有良心啊?他自己不肯去!”老韓說,“後來有人打了110,他趁亂在公安過來之前逃走了,這總不能怪我吧?”
和老韓告別後,潛淵把更正了的信息發給九皋。在他們到家之前,九皋的情報網絡有了回饋:非常幸運,“武加丕”這個身份信息是真實的,他1990年出生在H省B縣,初中肄業,因為故意傷害罪勞教一年零八個月,目前無業。
到家之後,潛淵對九皋說:“這個人嫌疑巨大,必須趕緊找到。”
尋秋池問:“你覺得他還在本市嗎?”
九皋說:“隻要他還活著,我就能找到他。現代社會沒有人是隱形的,即使他是選擇者。”他說著掏出了一張紙,上麵赫然打印著武加丕的身份證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