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煙輕雨小,望裏青難了(1 / 2)

(三)

天剛剛黑的時候,宮裏就點上了燈,精致華美的千重闕暈染在點點燈光裏,褪去了白天的淩厲鋒芒,在這時如同虛無幻境一樣,讓人覺得些許溫暖。

寧心殿的聽風閣樓上,一向喜歡白色的那人第一次穿了一件暗紅色的蟒袍,襯得如刀斧削成的絕美容顏更加妖豔。

他坐在一把上好的古琴前,伸手撩動了一下琴弦,一串優美的琴音傾瀉而出。

默儀站在身後,看著退出去的琉晉,隨著門閂的一聲響動,屋子裏瞬間安靜了下來,安靜到她似乎都能聽到,窗外的風徐徐吹過的聲音。

屋子裏點著上好的龍涎香,聞得人心情舒暢,默儀卻皺了皺眉,下一秒燃著的龍涎香便被她澆熄。

“大殿下身子不好,還是不要點這樣的香,多讓琉晉姑娘點些安和寧靜的香,味道越淡越好。”默儀說道,那人卻沒什麼反應,也不彈琴,隻是靜靜地坐在琴前,卻有一股哀傷的氣息在流竄彌漫。

默儀看了眼琉晉剛剛放下的藥,熱氣已經散盡,大概已涼得差不多了,她將那碗藥端起,走到他麵前。

這時才看見平時冷冽的目光,已變成了從未見過的哀傷,淺淺的,淡淡的,婉轉的哀傷。

“請您用藥。”默儀埋下頭,將碗舉到他麵前。

過了一會兒,屋子裏響起了琴音,他並沒有接碗,反而專心致誌的彈起了琴,一首默儀從未聽過的曲子,時而憂傷,時而輕快。

這時天空之中隱隱出現一彎月亮,淺淺的顏色,卻在沒有星星的天空之中,異樣顯眼,也分外孤單。

“是不是很疑惑?”琴音戛然而止,他低低地問道。

“為什麼本殿下今晚這麼反常?

“為什麼你的父親讓你來之前,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

他轉過來看著她,輕輕笑道。

“我叫瑾朝,這是一個誰也不能在我麵前提起的名字.”

默儀看著他,雖然掛著笑,漆黑的眼裏卻一片冰涼,似乎剛剛的哀傷隻是她眼花了。

“所以,為什麼?”默儀問道。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忽而又笑道:“你倒真敢問,本殿下還從沒見過像你這樣大膽的女子。”

默儀低下頭:“殿下恕罪,若殿下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不介意臣女身份,可說出來,臣女願聞其詳。”

“好了,你出去吧,藥我會用的。”

默儀抬頭看著他,目光卻隻觸碰到他冰冷無情的側臉。

他是一個猜不透心的男子,他的一切情緒被牢牢鎖在高高的心牆之中,不許人去觸碰,也不肯讓人了解知曉,固執而單純的保護自己。

“是。”默儀將藥放在古琴旁的茶桌上,躬身退了出去。

他又彈起了那首曲子,比先前更有氣勢,似乎將所有的情緒都放在了琴弦上,每一次撩動都是一次釋放。

默儀輕輕關上門。

一轉身卻看到目光深遠的琉晉,她斜靠在牆上,正直直的看著莫伊。

“我跟著大殿下十年了,從我的十一歲,他的十四歲到現在。”她自顧自地說道,“我已經算了解他了,我也知道,連姑娘,你,和每一年到寧心殿服侍的女子都不一樣。”

默儀微微一笑,道:“哦?怎麼不一樣?”

“殿下看到你,臉上會有生動的表情,這時已經消失了十四年的生動表情,連陛下也不怎麼見到過。”琉晉說道。

“希望你能多多關心殿下。”

“當然。”默儀朝她點了點頭,轉身走下了聽風閣。

(四)

落繁挽著默儀的手,一張臉滿是女兒家的嬌俏,她笑道:“默儀,你猜我遇到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