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蠶吐下的第一根最細最柔的絲,桑婦們稱之為穀雨,喻其如春雨般柔潤細膩。將穀雨浸在紫草碾磨的汁液裏,待蠶結繭時再放回繭中;蠶繭保有一定的溫度,正好將紫草汁液慢慢烘熱,融入穀雨的每一寸筋絡。蠶快要破繭時,將繭封進冰窖,融冰的驟冷將蠶蛹凍死,之後取出裏麵的穀雨。如此得到的絲,比冰雪還清透絢麗,光彩非凡。
隻有用這種絲紡製的綢,才稱紫玉錦--取冰清玉潔,紫玉呈祥之意。
小茨瞧著四喜手上捧著的滾金繡彩襦裙,眼珠都快掉出來了。天哪!整套衣服都是紫玉錦做的,該花去多少銀子啊!
“小姐快試試啊!夫人可是繡了好幾個月呢!真好看~”四喜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小臉激動得明亮而紅潤。
小茨撫著裙麵上華麗的彩繡,是碧桃淩霄。一朵朵鮮豔如火的淩霄,雲娘一針一線繡了許久,針腳細密,平滑柔軟。繡麵選用的彩線,顏色格外清透,一眼便看出是雲娘親手染製的。
“雲娘染的彩線,總有花朵的香氣呢!”小茨將頭埋在裙擺中,嗅著淡淡甜美的香氣。
四喜原本傻笑瞧著小茨,忽然驚叫一聲:“哎呀!!我忘了……夫人做的四喜丸子還擱在前院廚房呢!我去給小姐端來!”小丫頭拍著腦門一溜煙消失在竹林裏。
“嘻嘻……四喜丸子!淩霄!”小茨戀戀地抱著嶄新的襦裙,一邊好笑地想起一些往事。
當年從青州回到京城,父親請來的廚子做的第一道菜,便是四喜丸子。高粱、青稞、黃米、糯米揉成四色麵團,中間包著鮮嫩的蝦仁,蒸熟後還澆上甜甜的梨汁,那樣好吃。正巧那天,府裏的淩霄花全開了,火焰般的花海、丸子香甜的氣味,深深刻在了她的腦海。以至於後來四喜和淩霄進府時,她毫不猶豫給起了這兩個名字。
為此,大哥沒少笑話她呢!
“吱吱~”
窗邊的響動將小茨喚回神,於是她放了繡裙走至窗前。
“咦?是你?……”
猴子掛在窗外,頭上戴著作偽裝的樹枝,烏溜溜的眼睛盯著小茨,右爪在腿上撓啊撓。
“你來做什麼?”這小猴挺可愛,忍不住便要逗逗它。
猴子見自己被發現,也不驚慌,反而大搖大擺晃蕩到房中,左爪拖著一捆繩子。任小茨如何招惹它,它也不應,隻是自顧自繞著小茨轉悠。
“喂?你是叫三井……對吧?你家主人呢?”小茨好奇,水墨閣離這裏雖然不遠,但小猴未必進得了這片設有暗衛的竹林啊。可是令她失望的是,猴子連眼睛都不瞅她。
“喂!!你到底要做什麼啊?!”被猴子忽視的感覺著實憋悶,小茨不滿地幹瞪眼。
“吱……”忽然,猴子停在了小茨腳邊,左爪裏拖著的繩子,此時隻剩了小半截。
“唰!”
一陣眼冒金星,小茨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被這猴子捆了個五花大綁!
“臭猴子!!快給我放開……四喜、四喜!快來……”
“咕咚!”房中的人應聲倒地,連著嘴邊的話也吞進肚裏,隻剩下猴子閑閑地蹲在她肩頭晃悠。暈過去的前一秒,小茨清楚地意識到,是那隻臭猴子用尾巴,狠狠給了她一下!
寧靜中,原本應該走遠的“四喜”卻出現在門邊,手抱胸前,眉眼飛揚。猴子見了,立刻親昵地蹦過去,但神色古怪地瞧著那人的衣服,特別是——那人胸前小巧的隆起。
“喂喂、死三井!別用那種眼神瞧著我!我可是為了躲過暗衛的眼睛才扮成這樣的……”
猴子不理睬他,自顧自呲牙嗤嗤笑著。
“哼!懶得理你……走走走!!!”那人扛起地上的人,猴子尾隨其後,迅速消失在了竹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