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簡樸整潔的房間中,林溪躺在床上,周圍除了林溪的爹娘外,還有一名長著胡渣的男子,林母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兒子,臉上帶著一分焦急,過了好一會兒,一名仆人帶著一個拿著藥箱的老人走進了房間。
“老爺、夫人,周大夫請來了。”仆從躬身說了一句後退出了房間。
林溪的父母聽到周大夫來了,連忙起身讓出了一個位置,林母更是擔心的對周大夫說道:“周大夫,你快看看我兒子,他剛才忽然昏了過去,這到底是怎麼了?”
“林夫人莫急,待我先把把脈。”周大夫在床邊坐下,開始為林溪把脈,幾個呼吸後,大夫微微一笑,對擔心不已的林父和林母說道:“林學士、林夫人,貴公子沒有大礙,他隻是睡著了,可能是最近太過疲憊,休息一下就好了。”
林母這才放下心來,就連林父那一直緊鎖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點頭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哈哈!”
“來人,帶周大夫去拿診金。”林父在知道林溪沒事後,先謝了周大夫一番,然後又吩咐廚房今晚的宴席照舊。
林溪直到太陽快下山時才遲遲醒來,睜開眼後,他看到的是自己的臥房,不過這臥房卻讓林溪陣陣陌生,找不到一絲熟悉感。
下了床後,林溪在房間中隨意走動著,一會兒摸一下床,一會兒又拿起一些小物件看看。
“這是我的臥房……今天是我的弱冠禮……”好一會兒後,林溪才想起來一些東西,但他總感覺自己好像還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沒想到。
這個時候,一名仆人敲了敲林溪的房門,並在房外問道:“少爺,少爺?少爺你醒來沒有?”
搖了搖頭,林溪不再去糾結自己到底忘了什麼,回答了一聲:“醒了,有什麼事嗎?”
聽到林溪的聲音,仆人在門外躬身道:“老爺說如果你醒了請你去正廳,賓客們都已經到齊,就等著少爺你了。”
“好了,我知道了,這就過去。”林溪說著打開了房門,很自然的就順著府院的一條石板路走到了正廳外,一路上林溪沒有刻意去找路,但這府院的一切好像早已被他熟悉,即便是閉著眼睛也能找到路。
正廳中擺放著兩張八仙桌,坐在桌旁的都是林父的一些至交好友,林溪進到正廳後對著每一個人都拜了一禮,雖然這些人給他的感覺很陌生,但林溪隻是看到他們的臉,就立即想起來了對方是誰。
直到見到林父和林母時,林溪才從這陌生中找到一縷熟悉,但這種熟悉感很微弱,更多的是陌生,仿佛記憶中的父母沒有這麼老,應該是三十幾歲,而眼前的父母雖然樣貌猶在,年齡卻像是已經四五十歲……
林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對這住了二十年的林府感到陌生,又為什麼會連自己的父母都不這麼親近。
他渾渾噩噩的配合著那些叔叔伯伯言談歡笑,又在林父的欣慰中舉行了冠禮,然後與大家一起進餐……
回到自己的房中,林溪雖未喝多少酒,卻感覺有些醉,他眼神有些迷離,總感覺周圍的一切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我到底忘了什麼!!!”林溪實在是想得頭痛,忍不住的就大喊了一聲,一名仆人聽到他的聲音,慌忙的在門外問道:“少爺,少爺,你怎麼了?”
林溪坐在床上,雙拳緊握,眼中閃過一絲掙紮,說道:“我沒事,你下去吧。”
在仆人離去後,林溪又自語道:“不對,一定是哪裏不對……”
時間一日一日的過去,弱冠之後的林溪每日或在書房中讀書,或與父母說些家常,一家人其樂融融,林溪也漸漸的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投入到了這溫馨的時光。
半年後,林溪考上了上陽郡的秀才,但他卻沒有選擇參加京考,反而是告別了父母,來到了臨城與陳義學起了武。
五年後,林溪離開了上陽郡,一人一劍踏入了江湖……
十年後,林溪已然在江湖中闖出一片名聲,但他總覺得自己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於是從江湖中隱去,遊走於燕國各地的山川河林。
又是十年後,已經四十五歲的林溪帶著一身的疲憊返回了上陽郡,回到林府後他見到了老邁的父親,但卻沒見到那記憶中對自己噓寒問暖、無比慈愛的母親。
林母死了,在兩年前帶著對兒子的無盡思念,遺憾的閉上了雙眼,這一夜,林溪徹夜無眠,他哭了,哭得淚流滿麵,林父在一旁輕聲的安慰著他。
盡管林溪外出二十餘年未曾歸家,盡管林溪如今依然中年,但在林父眼中,他依舊還是一個孩子……
這一次,林溪沒有再離家,他在家中伺候著年老的父親,並在一年後討了一個媳婦。
又一年後,林父也含笑歸去,四十七歲的林溪跪在林父的棺木旁,心中無比悔恨,他問自己為什麼要離家,問自己為什麼不陪在二老身邊,更問蒼天人為什麼會老會死,為什麼不能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