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煙閣待了十餘年,閑的慌了,但也沒想過會離開這塊地兒。卻不想它坐落在這片竹林裏,結果細想還是為了避世。
重煙閣被世人們讚的神乎其神,不僅是因為它的位置有時變換莫測難以遍尋(實則是設下的幻境),又因為師尊是位聖人(實則是個神君),教出的弟子無不一很是有慧根(那是挺聰明掏鳥窩的功夫一個比一個行)。而有緣人士才能在那得道修仙(不就是師尊閑久了沒修補結界不小心破了鑽了空子麼…眾:泥垢!)。不過既是有緣,能在那待過的人,在外報個名號也能有個好待遇,自個兒便沒怎麼擔心大師兄司真在外的境況了。
不過從沒有想到,有一天她也會為離開這件事費心。畢竟自己是打算在這裏繼續晃悠個幾十年再巴結一下師傅給幾本爛本子修個道什麼的弄個長命百歲長生不老術樂嗬樂嗬就行了。
不過,那天倒是真的嚇到了。她倒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平凡人類,雖知道師傅不是人也沒這麼驚訝,縱使自己容貌是不尋常了些。卻不想自個兒根本不用修道和弄長生不老術了。
對於一隻魔來說,活個千兒八百年都不算事。她沒有發現,希弶也沒發現。恰是師傅給立的封,封去了她的氣息和法力。
盯著眼前的女人,確實氣息不同,許是這樣希弶有些怕。她順了順懷中火紅的毛,讓他稍稍安撫些。
她本是作勢不想離去的,也萬萬不想就此結束自己作為人類的生活。不知道算不算存了些私心,她想等師傅回來。
女人很無奈的樣子,卻柔聲著說:“小邪,九罹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了。與為娘回去吧,你爹爹很是擔心你。”
心下一稟,她冷聲道:“師傅說過能多久回來定不會負我的。”
又想是太激動了,連忙寬慰的摸著女人的手說:“著實印邪很是擔心爹爹。但是,印邪和師尊總說處了十餘年,我想親自跟他道個別。”可是,為什麼她真的不想離開。
女人的眼神略微閃過什麼,隻不過短暫到難以察覺。
將近是把酒窖的好酒都嚐遍了,她亦到最後都沒等來他,倒是被娘親拖著走了。希弶被一句魔界很討厭畜物的話怔住了,最後愣是沒能跟著她走。
那年她十五歲,算來也不如一隻魔生命中的一粒塵。但是那十餘年的時間倒是讓她能感覺到自己是活著的。
那一日,是重煙閣整個夏季第一次迎來的雷雨。臨走前師兄們為她打包好行李,還在她包裏塞了一些好玩意,順帶也裝了一壺酒。她感激得很,看著他們又是有些不舍了,但是她隨娘親還是劃開結界往米托山而去。
輕闔了半日,最終在一黎明時分來到了米托山。米托山是回魔界的必經之地,一般無大事那些生活在那的天使是不會無緣無故出來的。可眼前的情景叫她尤為恍惚,心髒處像是有錐子在紮。
九罹的麵容滿是蒼白,踏著腳下的積水一步一步朝她走來。他沒有說話,青灰的長靴盡是濕濘,玄衣的袞袍上有著殘餘的竹葉,襯著額頭的血色傷口,極為凜冽狼狽。不知他是不是從重煙過來的,為什麼這幅樣子。
她從娘親身後出來,欣喜又擔擾的準備喚他。隻聽他極低的聲音溢出,他像是一雙眼裏此刻滲出一片寒霜:“霧華,你帶著你女兒是要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