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那齊八卻擺擺手道:“不成不成,我今日早上出門算了一卦,說我今天不能往西北走,否則一定傷筋動骨,我沒聽,果然不出百米就摔了一跤,現在腚還疼著,坐不下來。”
台上二月紅的管家已經回去了,四周的小廝夥計正在為開鑼前最後一次給客人添水,想必馬上就要開鑼了。
解九扯出自己凳子上的絲綢墊鋪在齊八座位上,說道:“二爺唱戲你哪裏有站著的道理,今日的戲單子我看過,就一折子戲,你就稍忍忍吧。”
狗五也在旁邊譏諷道:“就你這臭算命的門道多,規矩雜,照你這說法,卦象上說你一年不能吃飯,否則就會被噎死,你還真一口都不吃?要我說,你今日和西北方向反衝,現在咱坐的正好是東南角,順風順水,你一坐下腚立馬就不疼了,趕緊吧,要不我就讓我這狗上座了。”
齊八嘀咕兩句,道:“我懶得跟你一般見識,你大字不識一個,是體會不到我奇門八算精髓的。”
他也想到主人唱戲他不坐實在是不合規矩,於是隻好齜牙咧嘴地勉強坐下來,靠在太師椅上,癱成一團。
果然,沒出兩分鍾就聽得一陣鑼鼓響,好戲已經開鑼了。
台下三人喝了壺茶,齊八身上暖和過來,四下看看,也看到二樓的包廂上頭,奇怪一句,卻沒有開口說話。
狗五正吃著果盤,一心全擱在戲台上,跟著其餘的戲客一同拍手叫好,根本就不關心其餘的事情。
解九在心裏暗自歎了口氣,心想著二月紅定然知道自己和齊八不是能專心看戲的人,這才叫了狗五過來撐場麵,他也跟著齊八向二樓的包廂上麵看,果然看到一張頗熟的臉。
那人坐在正中的包廂裏,穿著身裘皮,隔著老遠都能看到他手指頭上的黃金翡翠戒指,一身貴氣。
他們二人都認識,這不是別人,正是最近出盡風頭的長沙富戶,人稱柴老六。
這柴老六是市井無賴出身,年輕時候跟著袁世凱打過兩年仗,袁世凱倒台後,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法子竟然結識孔祥熙手底下的一個大官,混了幾年回到長沙,手裏麵有許多財富,在長沙城裏吆五喝六,就算是老九門的人,平日裏也盡量避免和他有什麼來往。
好在老九門中除了張大佛爺在官麵上吃得開之外,其餘人都是做些背地裏的勾當,和官家打交道少,平日裏也算相安無事,隻是不知道今日這差老六突然也來了二月紅的戲園子,不知道是要做什麼事。
齊八衝著解九使個眼色,便壓低聲音道:“我就說今日這攢出來的局子怎麼這麼不尋常,平日裏黑背六爺向來不和我們打交道,可今日我來的時候,也見到他在不遠處一處牆根底下坐著,麵向二爺這戲園子方向,看樣子是有備而來的。”
解九點點頭,默許齊八的說法,隻是他還不知道這張桌子上空下來的位置是留給誰,興許是個關鍵的大人物。
轉念一想,他便開口問齊八道:“你平日裏總在街頭,你知不知道那柴老六今日有什麼動向,怎麼來這裏了?”
齊八卻苦笑著搖搖頭,道:“我都是打聽些街坊上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他這種身份的富貴人也不去找我算命,我怎麼知曉。”
解九想了想,便起身向後台走去,等回來後臉色有些難看,齊八見他過去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等得焦急,見他回來急忙問道:“你打聽到些什麼。”
解九剛剛找的是二月紅的管家,隻見他麵色不善道:“太細致的東西我也沒打聽到,隻是聽說,這柴老六最近收了幫人,做的跟我們是同樣的營生,偏巧在二爺的盤口上做了幾單生意,起了些衝突。看來他今天親自來,這事情沒有我們想得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