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師兄急切的呼喚。
我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為什麼,師兄,為什麼會這樣?那個宮畢峰當真如此厲害,還是?難道,宮裏有內奸?”
“師妹,別這樣。你這樣胡亂猜測,隻會讓宮裏更加人心渙散,反而給敵人提供機會。”
於是,我們便開始遍訪名醫。一天一天,窗外碧落花一日繁如一日,師傅的傷勢卻一日重於一日。
四月十八。
天氣晴好。
夕陽西下,落霞若飛鴻,美豔動人。
寢宮裏,我點燃所有的蠟燭,為師傅驅趕黑暗,死亡的黑暗。
我抱著奄奄一息的師傅,淚如雨下。
“嫣兒,師傅不能替你和希洛主婚了……”
“不,師傅,師兄已經去請神醫了,你不會有事的。”
“嫣兒,這是懸夜宮的信物,你拿著綠玉戒,便是一宮之主……”
“嫣兒,你要殺了宮畢峰,為師傅報仇……”
突然,師傅竟直起了身子,雙眼充滿恨意瞪向北方歇斯底裏地吼道:“宮畢峰,你一定不得好死。”
“師傅——”我趴在她逐漸僵硬的屍體上嚎啕大哭。
幼時,父母雙亡,如今,一向疼寵我的師傅又撒手人寰,我怎麼會這麼命苦?我遠遠地看著師兄在正殿裏忙著處理喪事的身影,哭倒在嬤嬤懷裏。
嬤嬤眼裏有痛苦,有憐惜,她蠕動著唇,想跟我說些安慰話,卻終是發不出聲。這個如師傅一般疼寵我的嬤嬤是個啞巴……
我坐在師傅的寢宮裏,看著鏡裏愁雲慘淡的自己,一言不發。
師傅猝然離世,宮畢峰更是囂張不已。在他眼中,我不過是個涉世未深、不會半點武工的黃毛丫頭。少了師傅的懸夜宮就好比凶猛的老虎少了尖利的牙齒,空有一幅震懾人心的皮囊而已。
派出的密探已經回報,獨天門整裝待發,直逼江南,宮畢峰雄霸武林之心已天下皆知,這一戰在所難免。
“師妹——”屋門輕啟,人影晃動。我回頭,便望見師兄眉角淡淡的哀愁。
“盟友到齊了麼?”
“嗯!”師兄點頭,“師妹,我走了,你要保重,若我不幸……”
我伸手堵住他的唇:“沒有如果,也不許有如果,師兄,我要等你,五月初八,我要做你的新娘子……”
話還是被淚水哽咽。
我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知道,懸夜宮是師傅及各位師祖的心血,欺師滅祖的罪名我們背負不起。
我更知道,我們不能讓師傅這般死不瞑目。
可是,師兄,你可知道,我寧願不要這懸夜宮主錦衣玉食的奢華生活,不要這萬人敬仰的尊崇,我隻要跟你退隱江湖、同生共死,便好!
你知道麼?得知師兄慘死時,天上正殿閃雷鳴,下著傾盆大雨。
“宮主,少主與宮畢峰打鬥時身負重傷,我們的營地被獨天門的霹靂雷炸毀。我們的人員傷亡慘重,少主的屍體被炸得麵目全非。”
手下淚流滿麵向我回報,幸存者亦滿身是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