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眼圈微微有些紅腫的杜月笙敲開了孟宅的大門。他眼圈的腫,絕不是哭過什麼的。實際上,不管是誰在車裏蜷著睡一晚上覺,都會這樣。
“跟我回去吧?”,這是杜月笙見到孟小冬之後的第一句話。孟小冬還在因為昨天的事,心情有些起伏。不是為了梅蘭芳在外麵站了一夜,而是為了杜月笙做出的那些事情。
乍見杜月笙,讓她有些激動:“月笙,你怎麼樣了?你居然沒事?”
“沒事,好得很。哈哈,王八有個鱉運氣。姓杜的不僅沒倒,還能大大方方的出來接自己媳婦兒——”
孟小冬微微一笑,接著她搖了搖頭:“你還是這麼沒正經,前天晚上把我嚇壞了。看到你沒事,我真高興。”
杜月笙點一點頭:“我也放心不下你,你說你怎麼就出來了呢?不在我那兒好好待著——”
“杜宅是陳君容的,我跟她又不熟。”,孟小冬搖了搖頭:“我在那兒,對你一點幫助也沒有。倒不如回家,我爹還擔心著我呢。”
杜月笙猛然抓起了她的手,孟小冬兩腮立刻紅了:“放開,在家呢,家裏還有人——”,話雖這麼說,她終究沒有把手抽回來。
杜月笙四處一看,果然,孟思遠正賊頭賊腦的看著他們倆。可杜月笙無所顧忌,他仍舊抓著孟小冬的手:“小冬,別再唱戲了,以後安心在我身邊——”
“那不成!”,孟小冬搖了搖頭:“我現在正是最紅的時候,怎麼能不唱?唱戲對我來說,不僅僅是糊口的營生,也是我的追求。不唱戲,我就很空虛。”,說到這兒,她也發現了一臉賊相的孟思遠。看到他,孟小冬終於慌忙的抽回了手。
她抽的太急了些,杜月笙一不留神,被牽動傷勢,立刻疼的一咧嘴。孟小冬關切的道:“怎麼?槍傷又疼了?你有沒有去醫院好好包紮一下啊?”
“去過了。”,杜月笙擺了擺手:“沒什麼大不了的,過幾天就好了。”,可孟小冬不依,堅持要他露出胳膊,讓她看一看傷勢。
杜月笙無奈,隻好褪下胳膊上的衣服。孟小冬看著他的胳膊驚呼一聲:“怎麼還有傷疤?”。杜月笙的胳膊上,除了前天晚上留下的槍傷之外,還有另外兩個傷疤。杜月笙哈哈一笑:“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有幾個疤有什麼了不起的?也值得這樣大驚小怪。”
孟小冬點一點頭,仔細的檢看了一下他的傷勢,然後囑咐一句:“以後注意著點,這也太危險了。”
杜月笙摸了摸她的頭:“閨女,這是不可避免的。等哪一天再不需要我親自動手了,身上也就不再加傷疤。可也不能算是絕對安全,宋教仁不也被——”
說到這裏他臉色一變:“誰?!”
孟小冬被他嚇了一跳:“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杜月笙也說不上來,不過他剛才,眼角的餘光似乎確實看到了點兒什麼。難道是自己疑心太重了?不對,不是這樣的。杜月笙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出錯,他又抓起孟小冬的手:“今天你必須跟我走,你在這兒,我總覺得不踏實。”
孟鴻群從裏屋走出來:“小冬,你跟著他去吧。經過前天晚上的事,我看必須得有人能保護你。而杜先生,正是唯一有這個能力的人。”
“我不去!”,孟小冬搖了搖頭:“我現在去算什麼?名不正言不順。”
“你想要什麼名?”,杜月笙來了興趣。
孟小冬一甩頭發:“明媒正娶!我才不要就這麼隨隨便便的就去了你那兒!”
“好,等這事兒辦完了,我就給你明媒正娶!”,說完之後,杜月笙哈哈一笑,轉身走了。他想伸手摸一摸孟小冬的臉,可孟鴻群和孟思遠盯著呢,他也就沒厚下臉皮來。
“珊寶,多派點人來保護她。剛才,我似乎覺得有人偷看我,在孟宅裏麵。”,杜月笙皺著眉頭吩咐:“最近的事情太奇怪了一些,尤其是盧永祥的死,太不合乎邏輯,太不合乎情理。這個時候,咱們要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
袁珊寶點頭答應,載著杜月笙回去。
回去之後,局勢竟然漸漸明朗起來。盧永祥的死,被政治嗅覺極為敏銳的蔣介石狠狠利用了一把。他聯合黨內另外幾股勢力。跟段祺瑞展開了一場政治博弈。中央,仿佛變成了不見硝煙的戰場。
中央的博弈,換來的是地方的安寧。上海灘又恢複成了原先的那個上海灘,而盧筱嘉,最終不治身亡。可沒有人再關心他,盧永祥已經死了,誰還會把他放在眼裏?上海灘,重新成了杜月笙的天下!
今天早上,杜月笙早早的坐車來到了都督府,他要見一見孫傳義。因為他已經聽說了,中央對孫傳義的安排已經初步定下來了。他在代理滬軍都督一職期間,跟盧永祥走得這麼近,現在事情過去了,中央怎麼還可能再讓他留在上海灘?據可靠消息,中央要把他調到大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