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長歎一聲,沒攔著陳君容。他能攔下戴笠,卻不能攔下陳君容。
陳君容剛上二樓,就看到拎著箱子的杜月笙。她臉色一變:“月笙,你——”
“躲開!誰敢跟來,我就斃了誰!”
陳君容眼中的緊張瞬間轉變為震驚,她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杜月笙從她身邊走過,甚至沒勇氣再多說一個字。
杜月笙拍了拍袁珊寶的肩膀:“珊寶,做好善後工作,不要讓青幫的弟兄們等著挨宰。”
“我要跟你一起去!”,袁珊寶的語氣很堅決:“月笙哥,咱們不都是一直並肩作戰的嗎?”
杜月笙嘴角一翹:“我去接我的女人,你跟著做什麼?”
袁珊寶無語,隻能看著杜月笙從他身邊走過。
杜月笙走後,陳君容猛然跑向了杜月笙剛剛出來的那間小屋,袁珊寶也跟了過去。他們跳過昏迷在地的梅蘭芳,陳君容掏出鑰匙開鎖。可她太著急了,鑰匙在鎖裏扭動著,就是打不開門。
“珊寶,幫我開門!”
袁珊寶以為鎖壞了,他掏出手槍,對準了鎖眼。陳君容大驚失色:“收起來!誰讓你用槍的?萬一在屋裏迸出火星——”,她這一說話,分散了注意力,手上哢噠一聲,門被打開。
“這裏麵是什麼?”,袁珊寶深吸一口氣。這間小房子他是知道的,當初杜月笙改裝這裏他還見過。可改裝完成之後,杜月笙就再也沒讓他進來過。他沒想到,這裏麵放的竟然是十幾口箱子。
陳君容仔細的找,所有的箱子都在,唯獨缺了七號。她長歎一聲:“這下可糟了,珊寶,趕緊叫上三喜,咱們三個去找月笙!”
“宋三喜在外麵忙著收縮勢力,咱的電話線掐了,一時半會兒聯係不上——”
“那咱倆去!”,陳君容一咬牙,然後吩咐他:“你拿六號箱子,我拿八號箱子。告訴劉俊達,要是三喜或者大元回來,讓他們帶足人手去支援我們。”
杜月笙開上一輛車,在這茫茫雨幕之中離開杜宅,消失於眾人的視線裏。張學良看著他遠去的車子長歎一聲:“能結識到杜月笙,也不枉我來上海灘一趟。嘿,什麼陳其美,什麼王亞樵,比起月笙你來差得遠了!”
“王亞樵!”,戴笠忽然一個激靈:“我也得出去,我必須找到他!宋教仁遇刺,他脫不了幹係!!”
雨夜的馬路上,盧筱嘉的車隊正在向著海僑酒店駛去。他們不著急,在這惡劣的天氣下走得一點也不快。前頭一輛車上,司機嘴裏哼著小調,一臉的優哉遊哉。
“鬼嗓子就不要現了,小心招狼!”,旁邊的人打趣了一句。他話音剛落,哢嚓一聲,一道閃電又在空中炸響。領頭的那位回頭看了一眼在後座上一臉安然的孟小冬,他涎著臉做出個笑容:“打雷呢,嚇壞你了吧?”
孟小冬冷若冰霜:“開你的車,廢話什麼?!”
那人顯然被激怒了:“還跟我擺冬皇的架子呢?你知道不知道咱弟兄們怎麼回事?”,他嘿嘿一笑:“杜月笙要完蛋了,您何必一棵樹上吊死?我們盧公子——”
“開你的車,廢話什麼?!”,孟小冬還是這句話。
那人嘿嘿一笑,司機卻受不了了。司機暴怒道:“她還不知道死活,膽敢對咱們無禮?”,說著他從腰間拔出手槍在方向盤上重重一拍:“想死是怎麼的?”
孟小冬毫無畏懼,這次她連話都懶得說了。
她這個態度倒讓那領頭的疑惑起來:“瞧她這架子,難不成,難不成——”
“喬哥,別自己嚇唬自己。你就一樣不好,膽子特小——”,旁邊一人哈哈一笑,損了他一句。
姓喬的怒道:“你懂什麼?我這叫謹慎!姓杜的是出了名的花花腸子多,誰敢小看他?”,接著他吩咐道:“用對講機告訴最後一輛車,離我們遠點。車上的人全副武裝起來,萬一有什麼情況,他們負責火力壓製。實話實說,我也老覺得心裏不踏實。或許,這是多年出生入死養出的直覺吧。”
“大驚小怪,有必要嗎?咱兄弟——”
“這是軍令!”
那人無奈,隻好摸出對講機轉達著這條“軍令”。半分鍾之後,後麵那輛車緩緩離開車隊,並且滅了車燈,隻靠著前麵三輛車的餘光慢慢前行。
車行五分鍾,司機忽然驚訝的指著前方:“兄弟們,你們看那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