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能算個小插曲,服務生離開了陳君容身邊,雙方都恢複到原先的默默對峙。不一會兒火車到了下一站,陳君容冷冷的看著他們離開。她並沒有責令追擊,因為康有為已經不見了,追擊也沒用。就算殺了他們,康有為也不會回來。
“我們走吧。”,陳君容頗有些不甘心的說出這句話。眾人沉默著,跟著她坐上返程的火車。
三鑫碼頭那邊,向大年和袁海鵬終於老好人似的說起了圓場話。暫時抽身的王文登立刻扭頭進了調度室,他直接要通了陳其美的電話,請示該如何處置這件事。在得到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之後,他又點頭哈腰的跟外麵那幾個頑固老頭賠禮道歉。
“哼!”,康漢年顯然怒氣未消:“這次要不是陳其美說了話,要不是杜老弟的人說了話,我饒不了你!”,他微微一提手中的文明棍,作勢欲打。王文登涎著臉嘿嘿一笑,他也就沒打下去。
康漢年和老頭們重新轉回身去,一步三搖的上了船。末了他對著向大年一抱拳:“替我謝謝杜老弟,要不是他,我們沒這次出國考察的機會。”
杜宅,喝得有些微醺的杜月笙守在電話旁。過了不多時,袁海鵬給他打來了報捷的電話。杜月笙微微一笑:“哈,他們拖住了市政府,也算是貢獻不小。”
“唉,又要好幾天見不到君容了。”,杜月笙一邊感歎,一邊低頭盤算著陳君容和康有為的行程。算來他們應該早就出了浙江,最多後天早上,他們一定能登上開往日本的輪船。
連大元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他一臉的凝重和惴惴不安:“小姑奶奶回來了。”
“什麼?”,杜月笙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從椅子上霍然站起,然後長歎一聲:“該不會是失敗了吧?”
“月笙——”,陳君容神情肅穆的疾步而來。杜月笙無奈一笑:“看你這個表情,我就知道事情沒戲了。你能跟我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嗎?我計算好了一切,中統不可能手眼通天到這個步數。”
陳君容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杜月笙冷笑一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沒想到康有為身邊還圍繞著另外一股勢力。嘿,我們拚死奮爭,最後卻讓這最弱小的一支勢力坐收漁人之利。”
“月笙,對不起。”,陳君容咬著嘴唇。她是真覺得自己沒用,這麼多年不出山,乍一出手,就辦了一件丟人的事,這讓她心裏很受不了。
“沒事。”,杜月笙遠不像她想的那樣耿耿於懷:“咱們但盡人事,各憑天命。我們對姓康的問心無愧,剩下的事也不要再自責。嘿,曆史潮流,果然是不可逆的嗎?”
康有為被接走之後,立刻直奔徐州。那裏,是滿清遺老張勳的地盤。到達徐州之後,康有為立刻著手為複辟造勢。幾日之後,北平的國民政府一裂為二。北平不像南京,那裏國民黨的勢力遠遠還不夠堅固。北平國民政府的兩位領袖,段祺瑞和黎元洪因為政見不合而最終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正是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下,張勳帶著他的五千辮子兵北上複辟。辮子兵來勢洶洶,竟將黎元洪趕走,抬出時年十二歲的遜帝溥儀,光明正大坐在紫禁城內宣布複辟。辮子兵中,那居中而坐,運籌帷幄的,正是康有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