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正事,桃姐也正色起來。她又吸了一口煙:“大哥給的這玩意兒到底靠不靠得住?我在紅幫這麼多年,新奇玩意兒也見過不少。可這東西,還是第一次見。”
“大哥說,這叫信號追蹤儀,能捕捉到信號源發出的特殊高頻音,用以定位目標位置。有效距離,一公裏之內。”,說話的那人拍了拍正在茲拉作響的手中的黑玩意兒,背書似的給出了解釋。但他臉上的狐疑是一點也不比前麵的桃姐少:“說實話,我也覺得挺玄乎的。”
“這東西可是大哥花高價從軍方買來的,你們說可靠不可靠?”,開車的司機一直沉默寡言,這時候忽然開口。他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筆挺的中山裝穿在他身上更加筆挺。就算是在開車,他的腰板仍舊坐得筆直。
“小阿峰,你知道的蠻多的嘛。”,桃姐聽他搭話立刻眉花眼笑,柳枝兒似的向他斜倚過去。
“叫我陸尋峰!”,司機依舊是毫無表情,他的右手從變速杆上挪開,將桃姐的柳枝身子扶了過去:“我開著車呢,要是撞了人引來巡警怎麼辦?”
“小阿峰,別這麼一本正經好不好?”,桃姐嘰嘰咯咯的笑了起來,伸出中指勾了勾旗袍上的開叉處:“就當身後那兩個雜碎不存在不就好了?”
後座上的兩個人對視一眼,搖頭苦笑。對於雜碎這個稱呼,他們倆也沒辦法。
陸尋峰咳嗽一聲:“好好做任務吧,這個杜月笙我是知道的,跟蹤他可不是個省心的活兒。要不然,大哥就沒必要給咱們配這個追蹤儀了。”
桃姐撇了撇嘴:“杜月笙這些年風生水起,混得很不錯。可咱們這種活兒,跟混得好不好沒什麼關係。他在明,咱們在暗。對付他,那是十拿九穩——”
“十拿九穩的話,用不著你動,更用不著我動!”,陸尋峰冷冷的回了一句:“閑聊到此為止,好好幹活!”
杜月笙和杜順風已經上了黃包車,盡管雨中漫步聽起來很不錯,可緞麵靴子不是水靴,這走了沒多長時間,已經讓杜月笙感覺腳下有些濕潤了。他隻好叫上一輛黃包車,代替步行。
兩輛黃包車一前一後的在雨中前奔著,杜順風緊跟著杜月笙身後,一臉的緊張。與其說是他擔心杜月笙的安危,倒不如說他怕杜月笙突然甩下他而神秘的消失。
在這兩輛黃包車後麵兩百米之外,一輛黑色的轎車不緊不慢的順著黃包車的路線向前走。這一輛機動車,兩輛人力車,就這麼奇奇怪怪的向著目的地行去。
杜順風在杜宅做管家的這些天,已經深刻體會到了杜月笙的深藏不露。杜月笙對他是一團和氣,可卻總讓他覺得琢磨不透。這次出來,他設想過很多種情況。每一種都是杜月笙用什麼辦法悄悄辦事,或者甩開包括他之內的所有眼線。畢竟,關德明明確告訴過杜月笙,在康有為身邊,有他們的眼線。
可直到現在,他們越來越接近康有為的住所,杜月笙卻壓根也沒有避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