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兒把自己的頭發攏了一攏:“還有煙嗎?給我來一根。”
杜月笙遞過去一根雪茄,瑰兒也抽煙?這是杜月笙完全料想不到的,當初在北京的時候,見她挺純的啊。雖說女孩吸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終究有些別扭。
瑰兒悠悠噴出一道煙霧:“我為我娘感到羞恥。”
杜月笙更加摸不著頭腦了:“羞恥?為什麼?”
“下賤到家的人,我當然感到羞恥。康有為幫她贖身之後,本來可以過安分日子。可是她豬油蒙了心,竟然對以前的生活還是念念不忘,在家裏開起了暗門子。見過嫖娼上癮的,沒見過被嫖也上癮的。嘿,這人到底是有多下賤啊?”
杜月笙聽了瑰兒的話,不由得想起了當初自己初見王姐的時候。自己和袁珊寶站在門外,王姐剛一出來就來了句:“小爺,您來了?”,現在想一想,果然是大有蹊蹺。王姐盡管說過自己做過暗門子,可她字裏行間透露出早已經洗手不幹了。洗手不幹的人怎麼會對一個陌生人說出那種話來?
“嗯,或許是為了掩人耳目,你知道的,康有為在那裏呢。你娘重操舊業,別人誰也不會想到康有為躲在暗娼的家裏。”,杜月笙對王姐的印象還是很好的,不由得開始為她爭辯。
瑰兒嗤笑一聲,眼中滿是譏諷:“杜月笙聰明無比,怎麼在這事兒上麵如此糊塗?康有為滿打滿算在我家住了大半年,她怎麼會是為了她?嘿,我從懂事開始,就見過她跟無數又臭又髒的男人睡過覺。你能想象嗎?每天都看著自己的親娘被不同的男人玩弄是什麼感覺?每次家裏來了人,我第一個想法就是——又來了嫖我媽的人了。”
瑰兒眼中是深深地無奈和悲傷,但是那種眼神隻維持到她說完上麵那段話:“嘿,我很小的時候,那些野男人就知道在我身上揩油了。我們娘兒倆,就是一對賤貨。本來,我早就在三年前就開始賣了。可是無巧不巧,三年前神武偶然見到我,嘿,正因他看我看的緊,所以我也就一直拖著沒出去賣。”
話說到這裏,瑰兒臉上的神情已經輕鬆無比。那不是保住清白的那種如釋重負的輕鬆,而是見慣世態涼薄之後萬事都無所謂的輕鬆。
她又吸一口煙:“神武太執拗,其實我出去賣又有什麼不好?關他什麼事呢?”,接著她忽然拔高聲音:“我很小就知道了,男人能給我金錢,能給我一切想要的東西。前提是,我要把他們伺候好了。”
杜月笙想起了那次在酒桌上瑰兒的舉動,當時自己驚詫於她的開放,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等經曆和思想。
瑰兒嘿嘿一笑:“我每次跟男人調情,神武都不樂意。可他算是我的什麼人呢?他那麼呆板,就像一塊石頭,他管得了我麼?老娘愛怎樣就怎樣,誰也別管我。”
“我和我娘,就是一對婊子。她是正牌婊子,我是婊子預備隊。你說婊子和婊子之間能有什麼感情麼?不是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麼?所以啊,她死了就死了吧,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