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緊了緊腰帶,袁珊寶在地上扶著那大木棒子,杜月笙縱身一竄,靈活的爬了上去。他伸手摳住牆頂的一條縫隙,翻身上了房。杜月笙對著下麵的袁珊寶一打手勢,袁珊寶點一點頭,貼著牆邊去了。
房頂上都是瓦片,杜月笙放低了腳步,盡量不發出聲音。他手腳並用,爬到房頂中間,騎在正脊上。他剛要鬆一口氣,冷不防院中一陣瘋狂的狗吠,杜月笙心中一驚:糟了,自己忘了這茬兒了。這爬人屋頂,必然會驚動這家的看門狗。這可如何是好?
杜月笙向下一看,一條黑色的土狗將皮帶掙得筆直,對著自己的方向正伸直了脖子狂吠。杜月笙心思電轉,要是這狗子再叫下去,那可大事不妙。自己要想個什麼法兒對付它呢?正在杜月笙無計可施的時候,院子裏從北屋裏麵瘋了似的衝出一個人,那人對著黑狗又打手勢又跺腳,黑狗極不情願的閉了嘴。那人解開狗脖子上的皮帶,連拉帶拽,將黑狗拖到了屋子裏麵。
杜月笙心中鬆了一口氣,看來這狗主人也怕這畜生把那些官兵引過來啊。杜月笙不再遲疑,躡手躡腳的在房頂爬行。從西廂房到北屋正堂,然後再順著抄手遊廊爬到東廂房那邊。杜月笙俯低身體,露出半個腦袋往下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
那個康有為的保鏢半蹲在地上,一隻手捂住肚子,似乎是腹部中彈了,那裏已經流了大灘的鮮血。他臉色實在蒼白無比,但是眼中依然炯炯有神。半蹲的身體如雕塑一般紋絲不動,另一隻手上指縫裏夾著兩柄飛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官兵。
他前麵一隊官兵,約莫有三十多人。杜月笙料想是他跑到這裏,然後被官兵堵上了。一眾官兵都神情緊張,如臨大敵。手中的長筒火槍全部舉在前麵,對準了康有為的保鏢。
被幾十把長家夥指著,所承受的壓力絕對不小。但那人在氣勢上卻仍然穩占上風,眾官兵屏息靜氣,誰也不敢越雷池半步。杜月笙心中讚歎,這家夥真他媽有高手的範兒啊。
領隊的官兵正在做著勸說工作:“燕天河,你何必榆木腦袋不開竅?康有為是絕沒有翻身的日子了,老兄你大好的身手,何必跟他一條道走到黑?毓朗大人拍著胸脯保證,隻要燕大哥肯棄暗投明,他一定在老佛爺駕前大力保舉,說不定您就能官複原職.....”
杜月笙心說,原來康有為的這個保鏢叫燕天河。那領兵的見燕天河無動於衷,繼續勸說:“燕大哥,你腹部受了這麼嚴重的槍傷,再不救治,恐怕危險。怎麼樣?隻要燕大哥點一點頭,兄弟我立刻將你奉為上賓。”
燕天河冷冷的開口:“海博山,怎麼?你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了麼?你信不信?隻要我願意,現在就能取你的狗命!”,海博山臉色微微一變,幹笑一聲:“哈哈,咱在京城當差的誰不知道燕天河的手段?十八年前您就是咱四九城頭一份兒高手了。可是,現在你身受重傷,還捏得住鏢麼?這些年你不在江湖走動,大概也沒什麼江湖道上的好漢來搭救你吧?嘿嘿,你倒自己想一想,是你的鏢快還是我的這邊的洋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