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玥被他這樣觸碰著，驚訝與他被哀傷籠上的神情。
他竟是就這般望著她眉心，說起了他的母親。
“她原本隻是皇太後身邊的一名婢女，卻美貌驚人，一次西楚王去向皇太後請安時無意撞見她的姿色，一次醉酒後她被強行侍寢，自此後生下了一個兒子……”
他淡淡的說著，將手指滑下她的眉心，垂放在一側，唇角勾起一抹薄涼的笑意。
“她隻是個弱女子，身份又是那樣的卑微，屢遭宮中嬪妃的欺淩，就連他的兒子也要受盡皇子們的毒打……”
淩玥怔怔的望著他，心中逐漸酸楚。
一個出身婢女的女子卻是孕育了皇嗣，在那深宮之中，又豈能不受排擠……
“西楚王子嗣眾多，對那女子與她所生的兒子，並不親厚，甚至是說完全的漠視……有一年，西楚有高麗部落叛亂，揮十萬大軍逼城，西楚王不願出兵平反，而是將那容貌驚人的女子許給了高麗部落首領，那首領生性好色，見那女子的美貌垂涎三尺，為此主動退兵……”
“後來呢？”
蕭鳳卿挽了淩玥的手，眼神中滿是淒楚與無助，負傷的他此刻竟是像個孩童般靠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在乞求一絲的溫暖。
“……那女子本是誓死也不要下嫁的，隻是西楚王拎了他兒子威脅，她若不從，必讓那孩子血濺當場……”
淩玥憤怒，“偌大的王庭竟要委屈一個弱女子去平息戰亂，換取和平！他這皇帝還有什麼好當!”
蕭鳳卿將下巴擱在她肩頭，聲音低弱的如蚊蠅，“那女子終究是不忍，含了淚離開，那孩子當時還記得她絕美的臉上滿是蜿蜒的淚水……”
“第二年，傳來女子的死訊，那孩子時隔一年後見到的母親，竟已是身體殘敗，千瘡百孔，身下腐爛不堪……”
淩玥閉上的眼，不忍再聽。
“母親死那一年，他七歲，十歲時，又被西楚王一把推出了皇宮，自此遠離故土十年為質……”
說完這些時，蕭鳳卿久久靠在淩玥肩頭不肯起來。
“見到你時，那眉心間的朱砂，讓我恍然覺得是母親回來了……”
淩玥怔愣，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
她從來沒想想過他的身世是這樣的坎坷艱辛。
人人見得他紫衣華貴翩如謫仙，卻不見他內心淒苦，一腔仇恨，背負一身傷痛卻回國無門。
“倘若你回去了，你是要為你母親複仇麼？”
淩玥輕聲的問。
伏在她肩頭的蕭鳳卿回應她的隻是一聲極盡諷刺與痛恨的笑，那笑聲尖銳如刀，陰冷如冰，“我若回國，一定血洗王庭！”
他的手冰涼毫無溫度，這一刻竟是凍得她有些生疼。
淩玥望著篝火燃起的紅豔火苗，微微抿了抿唇，呐呐自語，“你我還是同一路人，為母複仇，不惜血染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