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秦斌大婚。
幽禁祠堂數日的秦家大少爺,大紅喜袍加身,腰綴彩綢,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迎娶蘇家大小姐蘇紫萱。
迎親儀仗,聲勢浩蕩,一路紅毯蓋地,花瓣漫天飛雨,惹得帝京百姓議論紛紛。
“哎,儀表堂堂的相國之子娶了個醜八怪為妻,這算是怎麼個婚事啊。”
“聽說那蘇家小姐的臉都爛的不能看了,四處流膿,一臉血臭。”
“臉爛就爛唄,晚上熄了燈,好看不好看的還不都一樣!”
“去!說的輕巧,臉跟鬼似的,又醜又臭,你去摸,你去親啊!”
“我看,蘇家小姐早晚是要被秦少爺丟棄的貨。”
“哎,你還別說,那****去怡香樓還真是看見了秦家少爺與那花魁鬼混在一起……”
“呀,這是蘇小姐還沒進門,秦少爺外麵就有了女人,這嫁進去日子可怎麼過呀,想想就可憐……”
“……”
八人抬的花轎中,蘇紫萱鳳冠霞帔而坐,大紅喜帕遮蓋了她的臉,看不清她神情,唯見她垂在雙膝上的一雙手十指緊捏,骨節泛青。
外麵人指指點點的諷刺猶如一把把利劍刺著她的心,臉上縱使是撲了濃厚的胭脂粉,卻也遮不住血臭味。
七七四十九天已快到,一直恢複不錯的臉卻不知怎麼為何開始滲血流膿,貼在臉上的皮膚發癢仿似有千萬隻蟲蟻在啃咬,令她忍無可忍。
這一張醜陋的臉,讓她如何站在自己良人麵前?
他那心心念念的表哥,竟是真的如他們所言在外麵與勾|欄院的花魁有染?
蘇紫萱越想越氣憤,含恨不甘,十指慢慢縮回,攥緊,尖尖指甲入肉,隱隱折斷。
這一切都是拜那小賤人所賜!
等著吧,等她嫁入秦府,一定將秦淩玥碎屍萬段!
新娘到,秦府門前禮樂齊鳴,鞭炮震天,熱鬧非凡的喧鬧聲,即便是隔著甚遠的汀蘭水榭也聽的一清二楚。
院子裏,一棵老枝嶙峋的杏樹如今已是花開枝頭,清香爛漫。
淩玥坐在樹下的搖椅中翻書,安靜的抿著唇角,自那日負傷之後至今已過了十日有餘,借著十三喂給自己吃的藥物,她腰腹的傷已無礙。
院子裏的一幹奴仆下人已被她請求了老夫人全都撤了下去,僅剩下清歌一人,如此也方便十三自由出入。
一陣清風拂過,吹落枝頭杏花如雨,三兩朵粉白落在書頁上,淩玥一笑,撚起一朵來,細細的瞧著。
蕭鳳卿踏入院中,見到的便是漫天杏花雨中,一襲緋紅煙紗妖治女子,溫柔淺笑,玉手拈花,一顧傾城,入畫而來……
腳步微微停滯,狹長鳳眸眸光微閃,心神有那麼一瞬為之一顫。
這樣的清冷妖魅的女子,除卻他的母妃,她還是第一次見,眉心那一抹殷紅朱砂如血倒是像極了她母妃額間上的那顆美人淚……
蕭鳳卿兀自失神,而淩玥已是發覺到有人到來。
眸光一瞥,見一襲紫色華服的蕭鳳卿立足與三丈之外,頭戴玉冠,腰束玉帶,雍容華貴,俊逸無雙。
“你是誰?”
淩玥撚著手裏的花瓣,笑的一團溫軟。
“府上佳筵,鳳卿過來討杯喜酒喝,順便來看看送給四小姐的那盆西府海棠可還活著。”
蕭鳳卿風雅的笑了笑,踏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