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恭挽了一下袖子,理了理衣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說道:“我們也應該去會會這個琅琊王了,我倒要看看他費這麼多周折,是何意思。”
“那屬下……”
墨霜剛要說話,長恭就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並不是去與他拚命,不過是去找尋一下我要的答案,墨雨隨我一起前去,墨霜,你這幾日留意水墨樂坊和落梅醫館周圍,尤其是蕭卿塵的動向,還有現在就去將軍府,看看有沒有什麼人進去。”
“還有……”
長恭說到一半,卻沒有再說下去,想到那個一身素衣,神色嚴厲而冷漠的女子。
長恭還是忍住沒說,但是想到他來之前,母親神色平靜的來到他麵前,將一枚藥丸給他,母親隻說:“這是一枚解百毒的解藥,你既然決定開始大業了,就要懂得時時刻刻保護自己,我聽他們彙報說,你近日留心琅琊王的情況,他是北齊的王爺,你慎重處理,他可以變成你的助力,切不可冒失而為。”
直到看著長恭吃下藥丸之後,宇文淩曦才離開。長恭心中有一絲煩亂,他記得母親雖是一副平靜的表情,但是在他吃下藥丸的那一刻時,母親本是低垂的眼皮還是抬了抬,眸子若有若無的瞟了長恭幾眼。
長恭深吸一口氣,不讓自己再多想,墨霜接到命令便已經飛身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長恭和墨雨也離開了院子,足尖輕點,飛身到了屋頂,施了幾個勁力,便已經到了琅琊王府院的上方。
這座府院並不大,但亭台樓閣,池館水榭倒也有著不錯的景致。青鬆翠柏掩映著樓台,假山怪石,花壇盆景分布在庭院各處,藤蘿翠竹點綴在園間。
雖然現在是夜裏,但府院的玲瓏精致的亭台樓閣之上點滿了燈籠,清幽秀麗的池館水廊之上也點起了蓮燈,兩邊是抄手遊廊,遊廊的中心,也點起了鏤空剔透的燈盞,燈盞之上繪著各種各樣的鳥類圖案,色彩斑斕,展翅欲飛。
本是不大的一處院子,卻在此時顯得精妙非凡,還在夜間布置的如此明亮,這樣燈火輝煌的場景,倒是顯出了主人修繕之時所花的一番心思。
“琅琊王倒是很會享受,以這般不拘一格的方式迎接我。”長恭立於院子內一處假山之上,嘴角勾起一抹攝人心魄的微笑。
院子內有一處寬敞的樓亭,紗幔低垂,隱約有一種朦朦朧朧的氣氛。
樓亭四周掛滿了錦緞製簾。簾布緊密排列,自上而下,遮住了大半個亭台。每節錦緞的底部還綴了一圈小小的香囊,散發著淡淡的幽香。時有風起,映出亭內一身白衣的男子。
琅琊王外披一件白色裘衣,坐在亭台之內,悠閑的捧著茶,烤著火爐。
亭台的地板上,鋪著色調柔和的錦織緞繡的地毯,中間升起了一方瑞獸雕花火盆,偶爾跳躍著幾朵豔紅色的火焰。
琅琊王眼皮一抬,還是那般悠閑自如的微笑。他唇瓣微啟,緩緩說道:“初寒鎖夢人未至,芳氣籠人是酒香,今日我準備了上好的酒,可惜來的隻有你,沒有她……”
琅琊王神情微微的一動,似是黯然,但隨即又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對長恭說道:“不過,大名鼎鼎的邪月公子願意屈尊前來,我也是倍感榮幸啊,可否下來與本王對飲一杯?”
既然對方發現了自己,躲著已經沒意義了。一個旋子,便落到了亭台外的石階上。一陣幽香撲鼻,似是飄渺而來,卻越發深入心脾。
長恭眉心微動,似乎發現了一些不對勁,但又似乎沒問題。
徑直步入亭台之內,坐到了琅琊王對麵的位置。
“你將這裏弄得燈火通明的,是知道我要來?”長恭看著正在開啟酒蓋的琅琊王。
“我托傾落姑娘帶的話,看來是帶到了。”琅琊王一雙蒼白修長的手指捏住酒壺,慢條斯理的往酒杯裏倒酒。
“你多次試探我,又找人來截殺我,你費盡心思引我來,就是為了讓我陪你喝杯酒麼?”長恭身子往軟榻上一靠,又是那般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睛眯起,上下打量著一身素白衣衫的琅琊王。
這是長恭第一次細致的瞧見琅琊王,其實和他的想象中也有些偏差,他實在想象不出來,麵前這個皮膚蒼白,若有病容,任何表情,包括笑容都那麼淡的公子,竟是一名赫赫有名的沙場戰將。
看見琅琊王後,長恭心裏冒出來的一個字便是“淡”。
雖然琅琊王棱角分明,麵容俊秀,但整體還是一種公子溫潤淡如水的感覺。
琅琊王淺淺的一笑,狹長的一雙鳳眼望著長恭,眼神之中似有水波流轉。
“我來幫你找回你的身份啊!邕王殿下。”
琅琊王麵上一片溫暖的笑意,他緩緩開口,一字一句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