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聞生刀的妻子逝世過後,這位東海一刀屠便再也沒有悲傷過一次,再有沒有流淚過一次,似乎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沒有任何人,能再次勾起他內心最深處,壓抑了許久的負麵情緒。
因為不想再經曆失去至親的那種傷痛,所以聞生刀將自己保護的很好,他的那顆心,在經曆了無數的風浪過後,早已被打磨的好似一塊鋼板,堅不可摧,亦是無懈可擊。
他唯一的弱點,便是他的女兒,所以無論聞生刀去到何處,都會將聞笛兒小心翼翼的守在自己身邊,那樣,他才能感覺到一份安心,感覺到自己並不會再去失去。
所以聞生刀一直都以為,隻要聞笛兒安然無事,自己便能心如鋼鐵,便可無情無義,便可安安心心詮釋他東海一刀屠的身份。
可是這一刻,當他準備推門而入的時候,心頭那股突如其來的悲痛之感讓他感覺到了一陣莫名的恐慌,讓他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無可適從。
他能感覺到,這個世間,似乎又有一位至親離開了人世,離開了自己。
這純粹是一種直覺,沒有任何理由的直覺,這種直覺帶來的難受和悲傷,和當初他的妻子離世之時,所帶來的感覺一模一樣,這讓聞生刀很驚懼,很恐慌。
聞生刀的淚水逐漸被悄然澎湃而出的森冷刀氣給慢慢蒸發,他慢慢直起身來,心頭的痛楚讓他有點憤怒,有點不安,同時,也有點不解和迷茫。
默然轉身,聞生刀目光如刀,穿越了這無窮黑夜,穿越了無數樹木和湖泊,穿越了路上的數裏之遙,直直的望向千兵藏刀盟所在的那座宮殿。
此刻夜色很深,那座宛若洪荒巨獸般的宮殿隱沒在黑色之間,帶著一層說不出的恐慌氣息,一股幽幽青光自宮殿的每一個角落流散而出,好似一汪汪黑色的墨汁海洋,給人一種極端壓抑難受的錯覺。
就這樣默默的注視許久,聞生刀身上的刀氣愈發強烈,他依然沒有進門,而是驟然轉身,朝著來時的道路飛速竄去。
黑夜之間,一道雪白刀光如電如芒,瞬間劃破長空,直接在這一片漆黑的夜空之間,拖出了一道數百丈的無形刀光,天邊頓時隱隱有雷霆乍蹦,帶上了一股金鐵交戈般的刺耳聲響,不過瞬間時光,這一束刀光已經跨越數裏之遙,帶著一股恐怖至極的森冷氣息,重重落到千兵藏刀盟的宮殿正門口。
聞生刀周身刀氣縱橫,於刀光之間緩緩走出,他的臉色陰沉的很可怕,比這沉沉的夜色還要陰冷,隱約間帶上了一層冰冷的殺氣。
他就這樣直直的站在宮殿的正門口,卻遲遲沒有走進去,因為就在前方不遠,原本豁然大開的宮殿正門,不知何時來了三位刀客,三位眼神淒冷,渾身上下充滿了一股血腥氣息,右手清一色握著一柄七尺大刀的刀客。
聞生刀冷冷佇立在原地,體內的刀氣開始瘋狂沸騰起來,他能感覺到這三個人很強,並且都是從血泊中爬出來的狠角色,所以他不準備留手,於是他右手微動,背後的狂刀龍牙已經是伴隨著一片龍吟之聲落到他的手上。
“讓開。”
聞生刀的話很簡單,聲音更是平靜,異於尋常的平靜,他的目光甚至沒有去看這三位刀客,而是直接望向了他們背後的那一扇大門,那裏,有他悲傷的源頭,有他想要確定的真相。
那三個人卻並沒有退開,反而是同時往前邁了一步,三柄長刀同時指向前方,好似三束泛濫著淒冷光彩的冰冷月牙,很強,很可怕。
三個人的目光中沒有任何害怕的情緒,他們隻是冷冷的和聞生刀對視,就在聞生刀那兩個字說出口之後,最中間的那一位刀客長刀微橫,冷聲說道:“盟主說過,他已經讓聞先生去到破天城,既然先生已走,就不該再回來。”
聞生刀同樣往前邁了一步,他沒有做出任何解釋,手中的龍牙卻是已經開始鳴叫,激蕩出一片龍吟之聲,他再次說了一聲:“讓開!”
這次的聲音依然很平靜,隻是任誰都能聽出來,這兩個字中暗藏的那一股冰冷殺氣,這片夜色似乎都因此而更加沉寂三分,隱約間惹人心慌。
三位刀客同聲歎息,三個人麵無表情的搖搖頭,而後說道:“既然先生執著,那麼,出刀吧,我們......”
他們的話沒有說完,因為聞生刀已經是眉目一橫,整個人的氣勢瞬間暴漲,好似一柄絕世刀光,卷起一片淩厲至極的霸道氣息,化作一陣刀鋒瘋狂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