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月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閉上了眼,手中虛虛握了什麼東西,好像是幾個光球。
四周一片寂靜,一滴水珠慢慢滾落到葉邊緣,墜下。就在此時,幾條藤蔓破土而出,朝傾月襲來。她未見驚駭,隻是不緊不慢捏碎了手中物事,點點星光散開,消弭無形。藤蔓隨之枯萎,化為飛灰。
愚蠢,用這點兒伎倆來對付木皇,是小瞧她這個位分,以為她隻是擔著虛名?戀雨威名月界皆知,哪個這麼沒腦子?
她輕蔑一笑,又邁開一步,沒意識到身後一絲微小的風。楓葉輕飄飄落下,血的紅,是數百年來遇難者的鮮血染出的,葉過處,殺機暗藏,兵刃亦不及。一陣風吹過,它飄向那林中人。將近身時,風突然就大了,薄薄的葉劃過,縱然她發覺亦無法。見躲不過,她偏了偏頭,葉劃過肩頭,一道血痕,染紅了衣裳。
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氣,看向地上的楓葉,眉頭緊皺。這是衝著她的脖頸來的,意在一招致命。怎麼,還真就動了手腳,要她的命?無怪乎這處是禁地了,不是進不來,而是進來出不去。搭上這麼多人,也真夠狠的。
這是逼她毀了這楓林。不如此,無法破陣,她還是不夠格做這月界至尊。
手中又握了一個光球,較之方才的卻大了許多,流光溢彩,勃勃生機,是這處所有生靈的魂,若滅,這些草木都要像之前那樣灰飛煙滅,陣法卻不一定破了。可不如此,陣法一定破不了。
她不忍心。如此多的生命。布陣之人知道她的弱點。
俄頃,身旁景物一寸寸消逝,飄散在風中,她沒睜眼,她不敢看這場景。感覺風襲來時方看向前方,一片雪原,廣闊無際,隻有一枯樹。冰天雪地,寒風徹骨。空中紛紛雪落,潔白晶瑩,如夢似幻。
一會兒就變成這樣了?這不是雪菲管的精靈界雪原來著?當年她還說要把自己的宮殿建在這兒的。宇宙六界,月界歸屬人界,與精靈界的距離極為遙遠,她怎麼也不能瞬間到了吧?莫不是幻境?
她盯著地麵看,目不轉睛,半晌後了然。幻陣,殺陣,二者結合卻不是一般人可做到的。她這是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招來了如此恨意?
她細細觀察周圍一番,小心的邁出一步,又邁出一步,好像在躲著什麼東西,步伐不似尋常,時進時退,有時身形旋轉,長裙劃出一道圓弧,帶起地上雪花飛舞。極優美的舞姿。
一步都不能錯的。然而已至枯樹近前,眼看就要碰到它的時候,她卻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踉蹌摔倒。一步之遙,殺陣瞬間啟動,狂風呼嘯,寒氣如刀子割得人生疼。
還是失算了。
她觀了好一會兒的陣,卻未料到最後一步被動了手腳,栽了跟頭。她自認陣術造詣無人能及,漸漸疏忽,沒料到這細微卻足以致命的改變。
自大果然最要不得。可再怎麼想,也得有命在才行。
狂風卷起雪花,籠罩了這一片大地,白茫茫一片,她就被困在這囚籠當中,動彈不得,雪花在身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細小的口子,血珠滾落。殺陣,萬物皆可為利器,如今雖是幻境,可若她真把這當成虛幻,怕是頃刻便要化為飛灰了。
好,很好,要不是實力沒恢複,她至於被困住?怒意一點點彙聚,她沉聲道:“盾,破!”
地上鑽出許多嫩綠小芽,長得飛快,眨眼間已護在傾月四周,而後忽然爆開,平地上卷起一陣風暴。過後,一片空曠。
不久後,落雪重新覆滿原野,化作利刃,無窮無盡。也不知是施了多少次術法,她終於沒了力氣癱坐在地上,任飛舞的光影肆虐,華美衣裳上染了斑斑血跡。她閉上眼,似乎無知無覺。
幻陣,殺陣……幻境中物可傷人實體的話,布陣者也該是強者的,可如今這滅了還能重現,莫不是靈陣?以靈力注入陣中,催動運轉,賦予陣中物生機。既如此,便可逆行,將陣中靈力帶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