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巴黎。
住在巴黎這樣大城市的人,白天一定會覺得吵,到處都是人。滿眼亂糟糟,髒得不得了。
但每當夜一降臨,你就會看到她妖嬈的一麵,她從來不給你寂寞的機會!
信步走在巴黎稍微大一點的街上,音樂聲不絕於耳,往往是自由音樂家在演奏讓他們瘋狂的音樂,這種欲醉欲瘋的狀態卻格外的令人振奮。
眾多音樂家中的一道紅色身影格外的吸引人的目光,仿佛強力的磁鐵把你的目光吸在她的身上,她的下巴微微揚起,頭輕巧的擱在小提琴的擱板上,白皙的手指不斷地按壓著四根琴弦,另一隻手也快速的拉動著琴弓,起承轉合,別樣的風情。
不僅是她的背影,還有她那高超的琴技。
那樣的激昂,那樣的急促,卻還是掩飾不了琴音中的悲傷。琴聲看見愴然,憂傷在行進中流逝,那些時間和與時間相關連的東西,一起在靜寂裏沉沒。
她站在那裏,大紅的裙子掩映隨風。三千發絲極長極黑,千絲萬縷的散開,在風中蕩漾出一個可愛的弧度。
你聽見嗎?那就是時間的腳步,透穿了所有,是歎息,消了、失了。
琴聲嘎然,終是斷了、盡了。
紅裙少女終於還是停了這曲天籟,在人潮擁擠的街上,提著她心愛的提琴,緩步離去,最終隻留下一個背影。
所有為她停下腳步的聽眾,都沒有出聲,靜靜的看著少女踏進沒有路燈照亮的陰影。
不知何時,天空開始下起絲絲細雨,聽眾開始怒罵離開,音樂家們也收起樂器趕忙找個避雨之地。
細雨密密地斜織著,靜靜地交錯。雨絲,輕輕入紗,紛紛而下,發不出一絲聲響。多少人撐著傘匆匆走過,絲毫沒有注意到站立在公園路燈下的少女。
雨隱隱有下大的趨勢,冷風呼呼吹,一道巨雷狠狠的落下,雨點也狠狠地砸向大地,沒有絲毫猶豫和偏差。
無顏卻宛若沒有知覺似的,呆呆的站著。
雨越下越大,砸在身上麻麻的痛,不止痛,還有滲入心底的冷。
良久,無顏動了動烏紫的唇,在雨點的伴奏下,道出了她十五年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
“媽媽,今天是女兒第一次在巴黎拉小提琴,過了今天我就是一味藥引,是那個男人為了救他兒子的藥引。他的兒子中了奇毒,哈哈哈哈……”
無顏發出瘋狂的笑聲,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和雨水,繼續說:“不過媽媽,你不用擔心,我怎麼可能會讓那個男人如願呢,他拿你來威脅我,說不讓你好過,可我有這麼傻麼,你早就被他殺了不是麼?嗬。”
少女發出不符合她年齡的冷笑。
“放心媽媽,我一定為你報仇!”
一道驚雷綻放在少女的頭上,映得她的笑容愈發狠厲。第二天的晨曦依舊照耀著大地,地球沒有因為任何人停止轉動。
當第一抹朝陽灑在無顏的身上時,她終於動了動早就麻木的腿。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挪動著腿,一步一步離開公園。
當她回到中國的時候,已是下午。
毒辣的陽光炙烤的這個國家,一如既往的懨懨著。
少女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對著麵前的黑衣男子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