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癡情故人道如何(1 / 2)

紫砂壺中檀香嫋嫋飄逸如煙縷縈繞在寢宮內,空蕩的宮殿裏一片漆黑昏暗,旭光竟無一分從窗欞溢出。在幽黑深處的白玉萬瑞床上傳來男子低低的喘息聲。

他在混沌中醒來,眼前不是大理寺的審堂,不是潮濕髒亂的地牢。輕紗柔柔地搭在鏤空的床身,藍羽碧紋的瑞獸,正是他作為前朝臣子的族徽,恍然回到從前。

新朝已開,作為叛臣沒有押獄論死,而身處內宮,其中原因他已猜出七八分。對自己身上的異常不禁苦笑。

鼻翼間滿是那錦被上熟悉的少女體香,體內的燥熱越來越壓抑不住。

低喘掙紮著倚床而立,僅僅是這幾個簡單的動作已使他額上沁出薄汗,可見那磨人的藥劑是用了多少份量。

掌中蓄力,發現全身經脈受損,武功已廢,想再次揮劍,仿佛癡人說夢。是了,以她的性子,做任何事都不曾留一條退路,無論別人,無論自己。她視世間塵事如賭博,賭上一切,隻為心中所想,全然不顧身後事,如此固執。

眼前藍紗繁亂交織,是誰的癡纏執迷不悟。為了還她一份清醒,他必然要離開。執起青石桌上那盞冷茶想借此消去些藥性,不料手上一抖,青瓷碎落一地,指間寒水涼心。

眼前是昔日那個瑞雪梨花樹下清歌曼舞的無憂少女,是那個朝野動亂時相伴身旁的小侍女,是那個月夜懸崖上哭泣傾訴心緒的女子,是這個權傾天下的女帝。

“阿妡……”喉嚨裏發出幹澀難聽的聲音,不如彼時的溫潤,許久不曾開口,一言一語都會撕扯著聲帶。

女子看著滿地狼藉,不怒反笑。她笑起來甚是好看,不負那國色天姿之稱,遠山黛眉彎彎入鬢,皓齒明眸,那瞳如耀夜的朗星,隻一眼,就讓人微感眩目,可惜,眼簾下的一泓清泉早已隨心化作一灘死水罷了。

“公子莫不是想逃?”丹唇嘴角蓄起的笑意,隨著兩人間的距離減少而漸漸冷卻。他無力掙脫那輕挑著他下巴的芊芊玉指,抬眸對上麵前人的絕色容顏,媚眼如絲將他與她緊緊的拴在同一根即將斷裂的紅線上。紅酥手在他身上肆意遊走,想阻止,卻隻能由著她一件一件地接下他的衣物。

動作之輕柔,一如他們還是幾年前那般,他是她最崇敬的公子昀,她是他最寵愛的婢女萱,什麼時候,那羞澀的人兒寬衣已經如此的輕車熟路。但周身的涼意讓他不得不麵對現實,他近赤裸地站在她的麵前,而她褪去華服,僅一身輕紗貼在他的胸前。

恍惚間,隻見得一抹紅唇似要迎來。他向後一退,那塊碎裂而鋒利的瓷片正抵在她的胸口,仿佛稍加用力便能貫穿她整個心房。

萱微微一愣,爾後又釋然一笑,雙手反握著他的手。“蘇昀,你是知道的,我早就不想活了不是嗎?”她掌心溫暖地覆在他微涼的手背上,語氣淒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