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動物紀錄片類型的發展與流變初探
影視評論
作者：萬彬彬
[摘要] 從第一部野生動物紀錄片誕生至今已經有100多年的曆史了，在製作技術、製作者觀念等方麵的影響下，野生動物紀錄片的類型在形態及功能等方麵也發生了轉變——從傳統模式到邊界模糊，從“反映現實的鏡子”到“槌擊現實的槌子”。如今，真實與虛構、審美與警示已經共存於一個關於動物的影像世界中，而且曆史經驗表明，因為我們所在真實世界的存在，這個關於動物的影像世界也將會一直存在，並持續發揮著與時代同步的作用與價值。
[關鍵詞] 野生動物紀錄片 形式技術 數字技術 功能
暢銷書作家喬治·蒙比爾特（George Monbiot）在文章《荒野的神話》（The wilderness myth）中說道：這裏有兩個地球，一個是複雜的，就是我們生活在其中的、具有挑戰性的、已經麵臨著生態崩潰威脅的世界；另一個就是我們在野生類節目中看到的世界……[1]。的確，比較著名的動物星球（Animal Planet），國家地理頻道（National Geographic Channel）以及探索頻道（Discovery Channel）幾乎每天24小時不間斷地播出野生動物紀錄片，讓觀眾始終能夠在媒介的影像中感受到另一個自然界。那麼，從野生動物紀錄片起源至今，在製作技術、製作者觀念等方麵的影響下，影片類型出現了哪些變化？本文試從野生動物紀錄片形式及功能兩個方麵，對此類影片類型的發展與流變進行初探。
一、形式之流變：從傳統模式到邊界模糊
據資料記載，最早的野生動物影片可以追溯至19世紀末期。德國先鋒電影製作人奧斯卡（Oskar Messter）於1898年製作了四部以動物為拍攝對象的影片，即《在養雞場上》（On the Chicken Farm）、《柏林動物園的幼獅》（Young Lions at the Zoo in Berlin）、《猴子與馴獸師》（Tame Monkeys with their Trainer）以及《被馴服的印度象》（A Trained Indian Elephant）[2]。正如影片標題所提到的“養雞場”、“動物園”，同時代的野生動物影片大多都拍攝於動物園。因為，當時的製作者認為，在攝影技術還不是那麼發達的時代，尤其是在長焦鏡頭還沒有被發明之前，在動物園拍攝動物要比在野外用攝影機去追逐動物簡單和容易得多。由此可以看出，製作技術對一種影片類型的形態與發展，起著重要甚至是決定性作用。在野生動物紀錄片此後的發展中，也正是技術的進步與革新，使得野生動物紀錄片從傳統模式向邊界模糊轉變。
那麼，傳統的野生動物紀錄片模式是什麼樣的？在文章《作為普及信息來源的野生動物電視節目：一個演進的個案研究》中，作者認為其主要包括兩種，即“藍籌”紀錄片以及“主持人引導”紀錄片[3]。所謂“藍籌”紀錄片，按照學者德裏克（Derek Bouse）的說法具有如下特點：（1）描寫大型動物——獅子、豹、老虎、熊、鯊魚以及其它大型肉食動物；（2）視覺奇觀——壯麗的風景、美麗的落日等作為動物活動的背景，這一切都表明著這是一片原始的、不經過破壞的曠野。（3）戲劇化的敘事，動物經常是被擬人化的；（4）不涉及曆史與政治；（5）沒有人的存在（除了偶爾出現的原始人等）；（6）不使用明確的科學方法[4]。所謂“主持人引導”紀錄片，又稱“探險式”紀錄片的特點是：（1）拓展了人在影片中的存在；（2）更多的人類與動物間的互動；（3）具有動態的編輯方法；（4）低成本；（5）收效快。[5]
可以說，盡管兩種傳統野生動物紀錄片模式有著各自的特點，但是，有一點共同的是，從19世紀末期野生動物紀錄片誕生開始到之後的100多年來，這兩種模式中的野生動物，無論是講述嚴酷環境中的“適者生存”，還是講述動物家族的“愛恨情仇”，都是在“現實”環境中真真切切存在的。然而，直到1999年BBC運用計算機圖像技術（CG）推出曆經三年精心製作的《與恐龍同行》（Walking with Dinosaurs）以來，這一切就發生了改變。
計算機圖像技術（CG）的發明起源於20世紀60 年代。最初該技術僅是運用於工農業生產和科學實驗，直到20世紀70 年代人們發現這一技術所具有的巨大藝術潛能之後，才開始將它運用到電影的製作領域中來。BBC的《與恐龍同行》，正是運用了CG技術將“現實”尺度下已經消失的巨獸活生生地展現在觀眾麵前。這些數字生成的恐龍影像，栩栩如生地進行著捕食、交配、爭鬥、遷徙等日常行為，與此同時，伴隨著影片的“現在”時態的解說，使得觀眾身臨其境般感受而不是去想象曾經在遙遠年代“正在發生的場景”。可以說，此時的紀錄片形態已經與傳統的野生動物紀錄片有了明顯的不同。學者理查德（Richard Morgan）就此評論道，“《與恐龍同行》就是……在動物紀錄片這一熟悉的幌子下展現了一個失落的世界……”[6]自《與恐龍同行》獲得巨大成功之後，《與史前野獸同行》（Walking with Monsters ）（2001年）、《與野人同行》（Walking With Cavemen）（2003年）以及《龍的世界：幻想成為現實》（Dragons World A Fantasy Made Real）（2004年）又相繼推出，更是將傳統的野生動物紀錄片推到了類型模糊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