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想自己微笑的麵具不也是一樣,而且這個麵具也許已經化入了麵皮,沉浸血裏,深入骨髓,成為了自己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即使再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恐怕也看不到自己的真麵目。有人說,在深夜十二點的時候照鏡子才會發現最真實的自己。
每天帶著各式麵具生活,究竟是一種能力還是一種悲哀?
樓海青被陸一峰看的有點不好意思,紅紅的臉如同熟透了的蘋果,醉態可掬道:“我的臉上難到有飯粒麼?這樣的看我?”
陸一峰微笑道:“知道了你還不擦?”
樓海青急忙轉過臉去,拿出鏡子將飯粒拿掉,再稍微整理了下儀容,才用手扶住了額頭,慵懶地道:“我好像有點喝醉了......”
陸一峰道:“噢。”
他隻“噢”了一聲,就又開始自斟自飲。他彷佛變成了一條魚,而酒變成了水,魚喝多少水都不會醉,也不會被水淹死。
樓海青道:“做為一個紳士是不是應該送我回房間?”
“可惜我不是一個紳士?”
“那你是什麼?”
“我隻是一個呆子。”
樓海青吃吃笑道:“認為自己呆的人往往是最聰明的人,而認為自己最聰明的才往往是呆子。”
陸一峰道:“你是聰明人,那你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
樓海青彷佛真的喝醉了,道:“我知道,你心裏想的不是好事。但我隻是想讓你送我回家,而且隻能到我家門口噢,不然我爸會放狗來咬你。”
“我心裏想的確實不是好事,但是這件事可能給基地帶來極其嚴重的後果。”
樓海青又笑了起來,但是她漸漸笑不出來。因為她雖然看不到陸一峰的眼睛,卻能感受到他的認真。樓海青眼裏迷離的神情慢慢退去,她甚至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學著陸一峰喝起酒來,隻是酒越喝眼睛卻越亮,亮的絕對不像一個有點喝醉的人的眼神。
陸一峰道:“我知道你對自己一向很有自信。”
樓海青慢慢的轉著酒杯,姿態優雅至極,道:“有自信不一定會成功,但是沒有自信就一定會失敗。”
“如果想讓一個男人迷上了一個女人,最好讓那個男人心裏感覺那個女人一抓就能得到,卻又差一點永遠得不到,這樣這個男人通常是不是會願意去為這個女人做任何事?”
樓海青笑地有點勉強,道:“幸好我不是這個女人,我也沒有本事讓你迷上我。”
“你確實是一個非常迷人的女人,就像太陽一樣散發著巨大的引力,隻要你願意,可以將男人全部變成行星圍著你轉。”陸一峰露出了一絲譏笑:“但是你是否忘了我第一次醒來時對你做的事?”
當時是一股強大的精神力注入了自己的大腦,然後各種回憶紛至遝來,樓海青回想起,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道:“當時隻有短短的一瞬間......”
陸一峰道:“是的,錢鴻儒打斷了我們的精神聯係,但是這短短一瞬,足夠我了解你最深刻的記憶。”
樓海青抬起頭雙眼死死地盯著陸一峰。
陸一峰動作依然從容,道:“我知道你對你死去的未婚夫的感情,你絕不會......”
樓海青大喝道:“別說了。”
一個人最深的傷痛往往都是別人不能觸碰的,這種傷口隻適合留在最黑的夜裏獨自一個人去流淚舔舐,暴露在別人眼前隻會變成一個笑話。
陸一峰笑了笑,道:“可以。我說這麼多,隻想讓你知道:如果你們希望和我合作,有什麼要求盡可提出來,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做到。但是我不希望你們把我當呆子,不要做什麼小動作想要來控製我,這樣無論對你或者我都沒有好處。所以我才在這裏提醒你,免得到最後事情無法收拾。”
樓海青咬著嘴唇道:“那我不是還要謝謝你?”
“不用客氣。”
樓海青氣的呼的站起,幾乎掉頭想走,但是她控製住了自己,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臉上線條慢慢顯現,最後還勾勒出了一道笑容,她甚至還給陸一峰倒了一杯酒。
她恨不得一刀殺死眼前這個掌握了她情感秘密的男人,埋進世界上最深的坑裏,剛坐下的時候她還有點恨自己,為什麼還要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