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峰知道到現在終於危機解除,所謂仗義多從屠狗輩,負心每是讀書人,陳正超真誠的向自己道歉,以後多半不會再來找自己和家人的麻煩。
最大的心結既然已經解開,接下來聊天氣氛就顯得無拘無束起來,兩人多是回憶童年的趣事,但反過來多是陳正超在講,陸一峰偶爾在邊上插上幾句起承上啟下的效果,陳正超話匣子打開越多,越快,眼神中流露出的情誼也越濃,如果說剛才解釋化解了陳正超的敵意,一番恰到好處的傾聽確是真正獲得了陳正超的好感。
有時候恰到好處的傾聽比長篇大論更有力。
陳正超說的越來越興奮,陸一峰問的每個問題又都問到了癢處,陳正超說的臉上都泛起了紅光,兩人聊天的話題範圍也開始擴大到天南地北。
陸一峰道:“我覺得你去當兵挺好的,為了什麼原因打架啊?”
陳正超一拍大腿道:“如果不是他們做的太過分了,龜兒子才跟他們打架呢。班裏有個晉升的名額,本來無論怎麼輪,都應該是我的,但是沒想到班裏有個家裏有錢的給連裏的指導員塞了錢,那個名額就變成他的了。日他個仙人板板,他回寢室還對我冷嘲熱諷,我就約他單挑,他很豪爽的答應,但沒想到卻是他們一群單挑我一個,他奶奶的,我就揪著他打,結果我們兩個一起變豬頭住進了醫院,他使了些錢,我傷還沒好就被趕回來了。當時腆著臉回來沒想到又被老媽拿你說事,心中一氣,就跟了現在的王哥做事,雖然做事累點,但是來錢快。”
陸一峰沒有將話題轉到現在,因為他知道這是陳正超自己選的路,如果他冒然地本著為他好的心思去勸陳正超改邪歸正,做些正當的活,可能把之前幸苦塑造的好印象都破壞,所以他也沒問是不是真把人手打斷了才回來避風頭,隻是笑著道:“這點你就比我強啊,這麼快就開始賺錢了。我的話估計還要等三年,你就比我早賺了三年的錢啊。”然後還是忍不住用漫不經心地語氣問道:“以後有什麼打算麼?”
聽到陸一峰的問話,陳正超的興致低落下來,點了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道:“我現在在幫做追債人,說粗俗點就是打手,我估計你也知道,我……其實……”
看著陳正超欲言又止的樣子,陸一峰誠懇地道:“正超,你有什麼事盡可和我說,我能幫的上我肯定幫你。”
陳正超遲疑了下,目光有點閃爍,道:“小峰,我知道你讀書多,腦子好使,你幫我出出主意。”
陸一峰嗯了一聲。
陳正超沒有直接切入正題,道:“我覺得討債的日子無聊透了。”
陸一峰沒有盲目下結論,隻是順著他的話道:“你對你現在這份工作有很深的挫敗感。”
陳正超大聲道:“對,就就是我的感受。一邊是老大的知遇之恩,他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我,而且一直對我非常好;一邊是自己的良心,當我在欠債人的父母,妻子,孩子前痛打他的時候,邊上人害怕的表情總讓我晚上睡覺做惡夢。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選擇。”
“恩情和良心,魚與熊掌,又不能試吃,確實很難選。”陸一峰又正色道:“我可以幫你,但是你可以真正敞開心扉,接受我的幫助麼?”
“好。”
陸一峰又重申了一次:“你必須真正相信我能夠幫你,沒有有一點的懷疑,你能做到麼?”
這次陳正超做了一個深呼吸,最後肯定地道:“我能。”
陸一峰道:“好,那我們先拋開雜念,來使用人類終極的自由來解決你的問題。”這時候陸一峰眼神中閃現著虔誠的光芒,一臉的自信,很有當神棍的潛質。
陳正超茫然道:“人類終極的自由?”
“對,就是想象力,這時任何人任何力量都禁錮不了的。我們試著來想象一下,如果你繼續在王哥下做追債人,”他指了一下街對麵,道:“你就想象,五年之後的你正從街對麵走過來,你會覺得那時候的你是什麼樣子?容貌,衣著,各方麵越詳細越好。”
陳正超盯著街對麵,仿佛看到一個陌生的人正緩緩走來,麵色凝重道:“我看見我大搖大擺地走過來,穿著黑色的皮衣,下身是黑色的牛仔褲,嘴角上揚,叼著煙,滿臉都是不屑的神色,眼神很凶,臉上好像還有刀疤。”
陸一峰大聲道:“他手裏握著什麼?”
陳正超呼吸有點急促,道:“是一把砍刀,砍刀上還有幹了的血跡,泛著幽幽的紅光。”
陸一峰快速道:“這時候你女朋友過來抱著你,你覺得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