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紫鵑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黛玉忙道:“你盡管說就行,我都依你!”
紫鵑到底不好張嘴說自己想繼續留下來,同黛玉一起共同服侍顏離,遂左思右想,隻得咬牙道:“我是奶奶的奴婢,奶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都願意的!”
黛玉聽了,擰眉道:“我要的不是這句話,是你的真心話!”
“這就是我的真心話!”紫鵑忽然正色道,“這麼多年,我一直跟在奶奶身邊,為奶奶哭為奶奶笑,為奶奶籌劃一切,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所以,這件事我也會聽奶奶的,奶奶若是想讓我留下來,我便一輩子盡心盡力地服侍奶奶;奶奶若是覺得我出去好,那我就出去,隻要奶奶高興,我怎樣都成!”
“你呀,你呀,你……你讓我說你點什麼好呢!”黛玉氣得站起身狠狠戳了她的額頭一下,教訓道,“你真是個當奴才的命,當得心裏隻想著主子,竟連自個兒是誰都忘了!”說完,方長歎一聲道,“罷了,你既這樣說,我也心裏有數了,你等著聽好消息吧!隻是有一點,你既讓我做了主,將來若是不滿意,可不要埋怨我!”說完,氣呼呼地往外走,紫鵑忙丟下針線,扶過她,慢慢地回屋去了。
兩個月後,顏離學畫時的一名師弟,名喚姚剛的,托了媒人來提親。此時,紫鵑早已被黛玉認作了幹妹妹,一切下人的活早已不用做了,每日也是打扮得光鮮亮麗,隻陪著黛玉喝茶聊天解悶,舉手投足竟也真似大家小姐般優雅得體,黛玉很是欣慰,閑下來也逼她識了些字,又常領她到顏離的畫室去觀摩一番,聽顏離講解一些賞畫的技巧,慢慢地,倒也能品出些滋味來了。
又半年後,姚剛心滿意足地將紫鵑娶回了家中。也直到這時,紫鵑才得知,這姚剛家雖說比不上顏離家基礎殷實,可也算是周圍一帶的富戶,又因姚剛是獨子,喜讀書愛繪畫,因此才重金拜師學藝,偏巧被顏離相中,將紫鵑許配給了她。
這姚剛今年也已二十有二,因此前一直立意要找一名懂畫識畫的女子,所以才將婚事一拖再拖,沒想到機緣巧合遇上了紫鵑,偏偏紫鵑又是個極聰慧的,雖說之前對畫作一竊不通,可經不住顏離黛玉每日的言傳身教耳濡目染,硬硬地把她也熏陶成了一位愛畫者,且慢慢地琢磨出了自個兒與眾不同的賞畫心得了,因此對於姚剛來說,如獲至寶,自此夫妻恩愛,倒也逍遙自在。
很久以後,黛玉同紫鵑閑聊時,才告訴她當初選擇放她出去的良苦用心。她道:“我知道你心裏是想留下來的,可我思前想後還是覺得不妥,因為你一旦留下來,就注定這輩子是奴婢的身份,一輩子活得沒有自我。所以,雖然很不舍,可我還是選擇放開你,讓你也嚐試尋找真正的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當一個自由自在的人。如今,許多年過去了,你可還恨我當初沒有留下你嗎?”
紫鵑略一沉吟,方道:“任何選擇都有取舍。如果你在我沒有生下我的一雙兒女前問我,或許我心裏是有一點埋怨你的,可自打我的一雙兒女出生後,我就從心裏感激你了,因為,我到現在才深刻地明白,自個兒的兒女成為庶子庶女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至於原因,我不說你也明白的!”
黛玉點頭道:“是。所以,如果將來你的丈夫納了妾,那就善待那些庶子庶女吧,不看別人,隻看她們的母親吧,因為沒有一個母親願意自個兒的子女成為庶子庶女,隻是她們也是無可奈何罷了!”
紫鵑鄭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