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蓉和顏瑩兩姐妹是瞞著母親來的,其實姐妹倆心中也清楚得很,母親不是不知道她們出來的目的,隻是裝作不知道罷了,畢竟自個兒的兒子成親,她這個母親不能到場已是遺憾,如若再不讓她們姐妹前去,那顏離心中的淒涼更可想而知了,因此母親才選擇了不聞不問。
本來,依著顏瑩的火爆性子,是要在成婚的當日就鬧點子事,好替母親出口氣,無奈姐姐顏蓉死活拉著,顏瑩也就沒敢魯莽行事。及至成親第二日,姐妹倆終於得見了黛玉的真容,見其不但姿容不凡,行為舉止更是不卑不抗落落大方,真真讓人移不開眼,也就理解了顏離為什麼多年癡情不變,為了她不惜與母親鬧翻了臉的行為。隻是兩姐妹內心仍是傾向母親的,因此隻略略說些場麵上的客氣話,便早早地辭行去了。
兩人回至家中,顏蓉便把黛玉的情況同母親細細說了,後勸道:“母親,這樁事如今是木已成舟,母親就原諒了他們罷。再者,我和妹妹都瞧著那林姑娘行事大方得很,模樣又好,配離兒也是綽綽有餘,母親還有什麼不甘心的呢?”
魏夫人聽了,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嗔道:“你們兩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你母親被他們氣得半死,你們卻要替他們說話,可見個個都是白眼狼,我白養了你們這麼多年!”
顏蓉一向溫柔乖順,此時見母親發難,隻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敢反駁什麼。倒是顏瑩,這會子已然想開,撇撇嘴揶揄母親道:“母親不要因為生哥哥的氣,就把我們姐妹當成出氣筒,有本事您一輩子不原諒他們,一輩子不讓他們進家門啊!”
魏夫人被噎得直翻白眼,氣地一把摸過一個枕頭朝顏瑩的頭上砸過來,同時罵道,“你這作死的小蹄子,怎麼跟你母親說話呢?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顏瑩也不躲閃,隻生生地挨了這一枕頭,隨即卻笑出聲來,哄魏夫人道:“好了,母親,女兒知道錯了,您趕緊消消氣吧。其實我讓您原諒我哥嫂他們也是有私心的,畢竟您小女兒我也老大不小了,母親您總把心思放在哥嫂那兒,竟是不管我的事了嗎?真是讓人寒心呢!”
“嘖嘖嘖,瞧瞧你說這話,哪還像個大家閨秀啊,真是丟死人了!”魏夫人說完,又氣又笑地用手指狠狠戳了顏瑩一下,母女三人同時笑出聲來。
顏離黛玉兩人新婚不久,顏離便帶著黛玉紫鵑等人走水路回了蘇州。此時,距離榮國府被抄已有大半年之久,沿途已幾乎聽不到關於那樁事的議論,因此這一路走得倒也順風順水。隻是讓黛玉失望的是,等到他們一行風塵仆仆地趕到蘇州老家時,卻得知自打父親林如海病逝後,林家的勢力早已迅速衰敗,隻有幾房族親尚在苦苦支撐,所以黛玉此行也是收獲頗微,好在那幾房族親倒還熱情,留黛玉住了好一陣子,使得黛玉那顆失落的心稍稍得到了安慰。
心願既了,顏離便帶著黛玉在返程時走走停停,基本以遊山玩水為主了。黛玉也是難得的放空一切,樂得與顏離吟詩作對,直到此時,顏離才知黛玉竟是如此的才華橫溢,不禁對她更是刮目相看。
這日,一行人乘船行至一處高山險峻處時,顏離見眼前景色壯觀,難得的來了畫興,忙命人停船,自己則取來作畫的紙墨,就在船頭即興而畫起來。
黛玉與紫鵑在艙內說了會話,也出來湊個熱鬧,沒想到隻在旁邊搭眼一看,竟是大吃一驚,驚呼道:“相公,你……你這畫藝如此精湛,竟堪比大師了!難道……那畫壇美名遠揚的青年畫家顏離就是……相公你?!”
顏離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驚訝失態,遂笑道:“不過是會畫幾筆畫,至於讓你如此吃驚嗎?”
黛玉聽他如此說,也基本證實了她的猜測,因此苦笑兩聲道:“我原隻想這輩子就嫁一個平凡的普通人悄無聲息地過此餘生,沒想到事與願違,竟嫁給了一個深藏不露的青年畫家,這……這真是令人太震驚了!”
顏離聽罷,不解地擱筆問道:“你的相公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難道不更好嗎?”
黛玉苦笑道:“好是好,隻怕餘生也會被聲名所累,不得安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