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放不下的是什麼呢?
沒有什麼東西是真正放不下的。
杜薇從窗台拿下一本書,是郭敬明的《夢裏花落知多少》,在她讀書那會,郭小四是青春文學的領軍人物,大家爭著看他的《幻城》看他的《夢裏花落知多少》看他的《1995—2005夏至未至》。
書的封麵有了些塵埃,書本微微鼓起。
午後陽光從玻璃窗透過塵埃曬進來,屋子裏顯得有些安靜。她用手抹了抹封麵,在打開書頁的時候,一個有些曆史感的小玻璃吊墜從書裏掉落在同樣有些曆史的書桌上。原來書本鼓起是這個玩意夾在書裏,吊墜裏麵是顆米粒,透過墜子清晰地看見一麵刻著“薇”字另一麵刻著“彥”字。
從飛機上下來踏在地麵的那一刻,杜薇心裏就砰砰砰地急跳,她以為是遊子歸家近鄉情怯,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
在車裏的時候,許念握著女兒的手,清晰地感覺到脈搏猛烈地跳動,她緊張地問女兒是不是病了?杜薇搖搖頭,說可能是離家太久心情激動。然後花了好一會才平複下來。這會兒看到這個吊墜,那種悸動又開始了。
房間外,許念和丈夫杜仲雄正忙著給女兒張羅可口的飯菜,杜薇一個人在法國待了三年,他們覺得唯一能讓女兒感受到家的方式就是自己親手做的飯菜。
時光回溯到16歲,那個充滿了青春、洋溢著歡樂的年紀。
那個年紀裏,有陳旭濤有張璿有小草,最關鍵的是還有那個叫陸展彥的男孩。在杜薇的記憶裏,陸展彥永遠是那麼的陽光帥氣,卻也永遠長不大。他聰明、樂觀,卻又跳脫,還有生命裏始終衝刷不去的衝動。
2003年,夏。
那是個很普通的夏天,九月的夏天還是蟲鳴鳥叫翠綠蔥蔥,洋溢著青春與無畏,但對於杜薇來說卻又不是個普通的夏天。
在校領導叨叨不絕以及作為新生代表的陸展彥義氣風發地代表發言後,高一新生入學典禮才姍姍結束。這是杜薇第一次見到陸展彥,杜薇165的身高在這個年代的女生中算是出類拔萃,在隊伍倒數第三排看著主席台上的男孩覺得有些不真切,像是陽光折射出來虛幻的影子,就像是海市蜃樓,就像是泡沫。
隊伍熙熙攘攘地解散,杜薇回到班裏,眼光掃視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陸展彥。看向他的時候,陸展彥也剛好抬起頭,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然後對著她點點頭微微一笑。杜薇像是被施了定身術站在教室門口,目光都沒有離開過他,直到後麵進來的同學嬉笑聲傳來這才回過神。杜薇的座位正在他前排,走回座位的時候心跳得厲害,感覺臉頰都在發燙。
“嘿,你好,我叫陸展彥,你叫什麼名字。”
杜薇感覺到有支筆戳在自己後背上,耳後傳來很有辨識度的聲音,但是杜薇卻不自覺地有些緊張。
“我叫杜薇。”
杜薇的聲音很小很小,小到他幾乎聽不清。“杜薇?”陸展彥不確定地重複,沒有回應。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杜薇身邊略過,砰地一下一屁股坐在陸展彥的桌上,他叫陳旭濤,杜薇知道他的名字是因為他們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都是同學。
旭濤先是側身跟杜薇打了個招呼,然後又轉過身跟陸展彥聊天。
“你知道嗎,我剛在球場上看見一美女,我假裝若無其事地跟在她後麵看著她進了高二一班。你不是認識高二一班的班長嗎,幫我問下她的名字唄。”
“對方長什麼樣我也不知道,我去哪給你問呀?難道還給你找個花名冊?”陸展彥白了他一眼。
“我看了下他們班的女生,就屬她最漂亮,我聽到他們班的人叫她黃怡還是黃什麼依來著。”
“喲,我知道是誰了。”陸展彥的同桌王文波是個小胖子,聲音細細的,像個女孩子。
“波仔,快說。”
“黃娜怡,我一聽你說高二一班最漂亮的女生,我就知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