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嫌長?”
“不嫌,不嫌。”陸征急忙笑嗬嗬地回答,“我隻是好奇,陳叔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平時半天假都難得有,這一下就是三個月,我有點……有點不敢相信,你該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我像是會開玩笑的人?”
陸征斬釘截鐵道:“不像!”
陳寶德伸手拍拍陸征的肩膀:“陸征,給你放三個月的假不是我的意思,是上頭的意思。假期從今天開始算起,你傷好了之後務必回家一趟。”
“回家?為什麼?”
“你老爸交代的。”
送走了話不投機半句多的陳寶德,陸征長籲了一口氣,然後盡情地歡呼了一陣,引來了不少的護士美眉。宇航服被陳寶德帶走了,但是錄音器卻還在陸征的手上,他沒打算就這樣把它交出去。
這事竟然跟羅拔那個老匹夫有關,陸征預感到事情比想象當中的還要複雜。
羅拔是跟陸征的父親平起平坐的大人物,不管是在政界還是在軍界都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雖然接觸得不多,但陸征對這個大將軍沒什麼好印象。
問了醫院裏的醫生,陸征發現他的老同學周磊並沒有和他一起被送到這家醫院。隻有兩種可能:要麼他被送到了別的醫院,要麼他沒有受傷。
他實在不敢想象還有第三種可能。
雖然醫院裏護士美眉眾多,但是陸征不想在醫院裏多呆哪怕是一秒鍾。換過一次藥之後,他便辦理了出院手續,然後……然後他發現他身上並沒有回家的路費。
話說回來,不到萬不得已,陸征真不想回那個家……
柳川市,一處繁華的地段。
一座占地麵積極大的環境幽靜的莊園,莊園裏的一棟豪華別墅裏。
叮叮叮,咚咚咚,叮叮叮……
一個身材瘦小的老頭趕過來,拿起了客廳裏鬧個不停的電話筒附在耳邊。
“喂,請問是哪位?”
“陳伯,是我……”
小老頭頓時一喜,眉開臉笑說道:“大少爺,是你嗎?你要回家啦?”
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悶悶不樂:“我現在在桂森市,你派一輛車來接我。”
小老頭恭敬道:“好的好的,我這就親自開車去接你——不過話說回來,大少爺,你怎麼會在桂森市,你不是……”
“你問我,我問誰去?別磨嘰了,我在一所學校——叫什麼來著我看看……桂華高中,對,是叫桂華高中,我就在校門口正對麵的,你快過來!”
這頭的陸征說完不耐煩地放下電話,把目光收回來,看了小賣部的老板一眼,發現他正打量著自己。
陸征非常理解小賣部老板的疑惑,畢竟穿著病號服在外麵浪的年輕人,這年頭是不多見的,更別提還特地跑到這樣一個小賣部來打公共電話。
小賣部老板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人來打公共電話了,眼前這個年輕人,該不會是精神病院裏逃出來的吧?長得眉清目秀、白白嫩嫩的,怎麼看也不像啊。
陸征自顧自地拿了瓶飲料,在小賣部門邊坐下——他沒有付話費錢,也沒有付飲料錢,因為他身無分文,隻能邊消費邊等人來替他付賬。
然而從柳川市開車到桂森市,最快也要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確實很難熬啊。要不是為了保全麵子,他早就找一輛出租車回去了。
他實在不希望看到當他坐著出租車回到家還得找人付賬時,那些個見不得他好的人臉上譏諷的表情。
陸征悶悶地想事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到了小賣部老板的問話。
“小夥子,你是在等人嗎?”小賣部老板是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臉型圓鼓鼓的,微笑的時候臉頰的肉向兩邊擠開。
陸征隨口應了一聲:“嗯。”
小賣部老板又問:“等對麵學校裏的學生?”
陸征愣一下,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我還以為你跟他們一樣,在等學生放學。”小賣部老板說著暗暗地指了指不遠處一顆大樹下的幾個年輕小夥子。
陸征朝那邊瞥了一眼,看到三五個俗稱“社會青年”的家夥正圍在樹下邊吸煙邊聊天,時不時朝學校裏瞄上幾眼。陸征會意地衝小賣部老板笑了笑——曾幾何時,他也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
他想起初中那會兒和宿舍的幾個死黨經常跟這樣的小混混在學校附近打架,大多數情況下,他是在外邊被小混混打得鼻青臉腫,回家還要繼續被老爸揍。後來,他不知不覺也成了小混混。
隻可惜所有的“光輝事跡”在初中畢業的時候戛然而止,有些花一夜之間盛開,有些人一夜之間長大,如果沒有經曆過那些年的那些事,自己可能至今仍是一個紈絝子弟吧。
想到這裏,他在心裏自嘲道:話說回來,難道現在就不是紈絝子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