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張！”辛杭難以置信的喊出聲，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囂張，似乎是想看穿眼前的這個身影是真的，還是虛影。
“殺了我。”囂張再次哀求，“殺了我。”
辛杭的心裏頓時就亂了，幾乎是急切的衝上前去把囂張抱在懷裏，真實的觸感讓辛杭一陣心安。隨即，囂張便像是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重量了一般，軟軟地倒了下去。
辛杭大驚失色的同時，這才發現囂張身上的傷口遠比能看到的多，背上腰上都是血。
大概是痛得狠了，還是身體再也提供不了繼續殺戮的力氣了，還是脫離了玉眼，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囂張顯然是神智清楚了一些，眼裏的藍光也是忽有忽無的。
囂張臉色蒼白，嘴唇哆嗦著，渾身都在打著顫。辛杭不敢再看，深怕再看一眼，原本就疼的心會立刻碎成粉末。
囂張卻不給辛杭這個機會，努力的抬手緊緊的攥住辛杭的衣襟，再次央求：“殺了我吧……”眼淚終於落下，眼裏的藍光似乎因為這淚水被洗刷的越來越淡。
隨著意識的清醒，囂張清楚的想起了自己做過的一切。明明做的時候是被人偶蠱控製的毫無意識，可是現在卻殘忍地讓她知道一切。
不但清楚的記得自己是怎麼進入營帳將四個軍師一個一個殺害，更加讓囂張痛苦到恨不得去死的是，她的腦海中到處都是雲紗死前那痛苦不堪的表情，怎麼都揮之不去。然後又是自己如何殘忍的抽出玉劍，先是給了雲紗腹部狠狠一劍，接著揮劍割破雲紗喉嚨，看著雲紗的身體倒在地上，彎曲成一個扭曲的狀態。
她清楚的知道，雲紗那時候還沒有斷氣，也清楚的記得自己是怎樣一手托著腰，努力抬起一隻腳，狠狠的踩在雲紗腹部的那個傷口上，拳頭大小的一團殷紅血跡，就好像活了一樣，一點一點蔓延開來，將整個視線全都染紅了。
地上全是血，慢慢的滲進去。雲紗到死都沒有叫一聲。她明明有機會，可是卻一聲都沒有喊叫。臨死都沒有看她一眼。除了最初那震驚不已的眼神之外，囂張不知道雲紗死前到底恨不恨她。她隻記得，雲紗死了，永遠的閉上了那雙坦白清澈的大眼睛。
可她又是知道雲紗是不會恨她的。腹部那一劍，已經足夠嚴重，囂張知道這一點，雲紗也知道。但是她沒有叫任何人過來，整個過程，雖然很短暫，可是足以高呼一聲，引來外頭的守衛軍。可是雲紗什麼都沒做。
囂張現在甚至能夠想起來雲紗當時是狠狠的咬著嘴唇的，本來嬌嫩的紅唇被狠狠的咬著，破了流著血，跟喉嚨裏的血混在一起，一點一點流下，滲到地下。
雲紗是在保護她。
囂張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眼淚流得更凶，手指神經質的絞在一起，捏著手裏的布料，痛不欲生。
“殺了我，殺了我吧！”囂張再也克製不住自己，歇斯底裏的拚盡了全身力氣哭喊著。
辛杭根本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但是也猜到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但是要他殺了囂張，哪怕是囂張的要求都絕對不可能。辛杭一邊顫著手給囂張輸內力，一邊把笑著那個抱在懷裏，企圖給這個精疲力盡的冰冷身體一點溫暖。
但是無法傳送的內力清楚又殘忍的宣告著囂張生命的遠去。哪怕辛杭在看到囂張的第一眼就明白，囂張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且不說渾身上下的傷口，光是懷著孩子的病弱身體，又怎麼撐得住這麼長時間的打鬥。何況還是被人偶蠱控製著不斷廝殺。但是，為什麼！
辛杭用力地抱住囂張，將頭埋在囂張的頸間，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永遠要將我身邊的人奪走！
辛杭不再抵抗陣內那些飛來的武器和不停的殺招，他明白囂張熬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