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茶藝館的某間普通廂房內,鳳翔倚在床柱上,將剛收到的信條捏成一團,扔到火盆中。
看著信條瞬間成灰,鳳翔的眼中忽明忽暗:辛杭啊辛杭,你這是打的什麼主意?忽而苦笑:“囂張丫頭,你這次可真是大難臨頭了。辛杭可不是好對付的主。”
抬頭看窗外,陰沉沉的。厚厚的雲遮住了月亮,透不出光。想起父皇臨走前對自己說的話,鳳翔暗歎一聲:“這天,怕是要變了。”
其實仔細想想,便不難猜出辛杭此行定是與和約有關。隻是這和親的噱頭,倒是真讓人摸不著頭腦。倘若真成了,辛杭雖是嫡子,也萬萬不能再繼承大統。除非是將辰國一並收入囊中,一統天下。如此明顯的套數,辰國和夷國皆不是傻子。
唯一的解釋便是和親為假。可是,來旨又豈會有假。難不成是那夷國的老皇帝年老昏花,寫錯了不成。
鳳翔“呸”了一聲,真當夷國的那幫大臣是廢物不成。真要嫁了辛杭,夷國可就亂成一鍋粥了。那老皇帝雖然昏庸,但還不至於做出這等蠢事。為今之計,隻有按兵不動,隨機應變。
想了想,鳳翔取出紙筆,抓過禦鴿,將寫好的信條綁好後,也不急著放。臉上若有所思,幾次猶豫,終究還是鬆了手。
看著鴿子飛過樓簷,鳳翔抿了抿薄唇。望著火盆裏忽明忽暗的火焰,不知為何,心中一陣悲哀。
囂張放了鴿子,也不急著鳳翔回複。早幾日,她便得知鳳翔並未離宮太遠,隻在京中一處茶藝館中。鳳翔常常溜出宮去,每次都會去見這館裏的一個茶藝師父——若倚。
若倚長得很是漂亮,尤其是那雙剪水眸子,總是溫柔的看著對方。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像自己樣樣不會。尤其是泡的一手好茶!那茶藝在整個辰國也是排的上號的吧。
囂張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突然發現禦鴿停在窗台踱步。歡呼一聲,抱住鴿子取了信條。上麵隻有十四個字,典型的鳳字體:“隨機應變,茶藝大賽,將去邊境。速決。”
不屑地撇撇嘴,要不是還要留著給裕親王和遊黎看,囂張真想把信條給撕了。
不爽地往床上一橫,罵罵咧咧的睡去,失去意識前隻有一個念頭:“明天一定要跟裕親王告狀,等鳳翔回來,讓他罰抄祖訓一百遍。”
“姐姐,你看!那楓緗公子起的越發早了,是想姐姐~~泡的茶想的睡不著了嗎?”一個身穿綠衣的小丫頭人小鬼大地調侃。
鳳翔在外,化名楓緗。
“綠茗。”溫溫柔的一個聲音響起,“不要胡鬧。”
“綠茗哪有,明眼人都知道楓緗公子喜歡姐姐!”那小丫頭頗有些不滿,噘著小嘴連忙反駁,大眼珠溜溜地轉了一圈,拉住若倚的衣袖,嘻嘻笑道,“就是不知道姐姐喜不喜歡了?”
“綠茗!”若倚看來真有些惱了,語氣不由的急了起來。
綠茗扁扁嘴,不甘不願地鬆了衣袖:“好嘛好嘛,綠茗不說了還不行嘛!知道姐姐喜歡那個軒轅什麼的劍客,真是的,舞刀弄槍的有什麼好!”
眼見若倚要生氣了,小丫頭拔腿就跑,“我去把昨日的那套茶具給洗了,姐姐你先休息~等會兒就要忙了。”
“若倚姑娘,早啊。”早起,跟若倚打聲招呼,算是離宮後每日必做的功課之一。鳳翔貴為太子,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但若倚卻是唯一一個讓他欣賞到愛慕的女子。
一年半前,鳳翔和囂張的十五歲生辰之日,兩人跟著裕親王出宮遊玩。中午口渴,便進了這家茶藝館喝茶。裕親王顯然對這家茶藝館很是熟悉,進門便要了最好的雅座,點名要若倚姑娘泡的餘夏。
茶藝館的規矩,茶藝師父必須當著客人的麵泡茶。
那日,若倚身穿淡黃羅裙,身後跟著兩個茶侍,走進了雅間,也走進了鳳翔的生命。嫻熟的手藝,專注的神情,深深吸引了鳳翔。
正值盛夏,一杯餘夏卻讓三人如處夏秋交替之時,淡淡蓮蕊香氣和果香,頓時平了心中煩躁熱氣。隻不過,挑起了少年心中的另一股熱情。
從此,鳳翔便經常溜出宮來。若倚不過十四,在茶藝館任職剛滿半年,卻已經是非常有名了。除了茶藝精湛,更多是因為容色美麗。
鳳翔並不是個貪圖美色的人,對於若倚,他更欣賞她的才情和氣質。這也是為什麼若倚願意在數十個客人中接鳳翔的名牌的原因。兩人經常品茶論詩,關係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