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頭痛!
昨晚陳顯又做了一夜那個夢,這個夢,陳顯整整做了二十二年,從記事起,他就會做同樣一個夢:他被一支比他的身體還要大的手抓著放在一個小島上。小島天氣晴朗,可是他感覺天上分明下著雨,四周是鬱鬱蔥蔥的熱帶植物和小鳥的叫聲。一個身著白衣年輕女子在他前麵引導著他往前走,他看不到她的臉,但從身材及步伐的輕盈程度推測不到三十歲的樣子。走著走著,忽然“轟隆”一聲巨響……接著他就醒來,頭會痛得非常難受。
第一次做這個夢他很緊張,後來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三叔陳世仁曾多次領著他到一個美國的一家大醫院看過醫生,情況好轉了不少,隨著他年齡的增長,那個夢不再象少年時的那麼頻繁地做,即使做了也不過是一些淡淡的影子,接著睡下也不會期再做循環夢了。雖說是這樣,但這個夢深深印在他的腦子裏,恐怕這一生也不會忘。
陳顯睜眼醒來,發現自己睡在一個陌生的環境。
從屋子裏的裝飾看,這應該是一家中檔的旅館,室內窗明幾淨的瑞典式風格的簡約型家具,全白色的馬賽克和不鏽鋼的水龍頭。
這是哪裏呢?
陳顯看了看窗外的景致,這時肯定不是菲律賓,從窗外的建築風格和景物看,應該是歐洲的某個國家。
陳顯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電話裏一個聲音非常甜的女聲,她告訴陳顯這裏是瑞士的一家旅館。
瑞士?!
陳顯腦袋裏大概地測算了一下菲律賓到瑞士的距離,雖說沒有確實的數據,但做為地球人來說,一定是足夠的遠了。
好在這家旅館隻有三層高,自己住的是二層,現在的時間大約是午後四點多鍾。陳顯掏出自己的錢包,還好裏邊乖乖躺著二張一百美元和一些散碎銀子,估計在這裏吃一頓晚飯沒什麼太大問題。
陳顯打開房門來到一樓,一樓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陳顯信步走出門口。
街道兩旁是琳琅滿目的店鋪和咖啡館,行人並不多,偶爾會有一輛電車緩緩地馳過。林蔭下,有可供遊人小憩的長凳。路旁小飯店體貼地把桌子擺出店外,讓喝咖啡喝酒就餐的人能更享受暖陽涼風。
陳顯覺得腹中有些饑餓,抬腿走進這家叫Moritz的餐館。
餐館內貼著許多占姆士·邦德的電影海報。
這家餐館有三個不同消費層次的服務區,從有服務的高級消費到提供熱水和方便麵的簡易消費,你想得到什麼樣的服務就要看你的錢包了,原來在這樣的天堂一樣的地方也無時無刻不要告訴你錢對生活質量的重要性。陳顯選的是中等消費區,他知道即使有著體貼服務的所謂高檔區,飯菜的味道也好不到哪裏去,不過是多了個討人嫌的家夥煩你罷了。
他剛坐下不久,無意間竟然發現一個熟人坐在不遠的地方用餐——那個叫做吳傳玲的女孩。
陳顯走過去,“你也在這兒?”
“你錯了,是我帶你到這兒來的。”吳傳玲迎著陳顯的目光。
“你?”
“沒錯,是我。”
這時,侍應送來一瓶可樂,是吳傳玲要的。
“喝嗎?”吳傳玲毫無誠意地問陳顯。
“戒了。”
“戒可樂的人還是第一次見。”
“人總有第一次,比如初吻、初夜。”
“你的初吻一定不夠美妙。”
“你猜對了,初夜還好。”
“和大自己很多的女人。”
“又猜對了。”
“可憐的人生。”
“這個還不知道,沒到人生的最後,還無法判斷。”
“你會晚景淒涼。”
“未來的事我現在並不關心,如果現在我就能獲得你的愛情,將來發生什麼我並不在意。”
“你是一個悲觀主義者。”
“這個我並不關心,我現在關心的是你是誰,我又為什麼在這兒?”
“我?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嗎?至於你為什麼能到這兒來,我要說我在一條街上看到你象一條死狗一樣昏睡著才請人幫我把你帶到我住的旅館,你可能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但我要告訴你的是,這就是事實。”
吳傳玲眼睛裏閃爍著一絲聰明得過了頭的光亮,臉上是極其冷淡的表情,而這種冷淡中卻充滿了無比自信的意味。她的一番話好象圓滿地回答了問題,可是這種答案對陳顯來說,等於沒說。
“你也是洪門中人?”陳顯換了個話題。
“你呢?”
“我,不算是。”
“我跟你差不多。”
兩人出來時,外邊下起了濛濛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