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普通的小區,一棟較為老舊的居民樓,五樓。進門,淩衍打量著寧茗的小窩,簡約的布局,但處處不失精致,是她的風格。
今晚寧茗執意回家,他隻能開車將她送回來。
淩衍環顧客廳,客廳裏沒有電視機,卻放著整整一麵牆的書,淩衍笑了。
愛看書的女人。
她的家,他第一次來。
與沂龍灣簡直是天壤之別,但他似乎更喜歡這,不大的空間裏,兩個人“擠”在一起,他站在哪裏都可以一眼看到她的身影。
但是女主人明顯不如他的願,這不,她已經在趕他了。
“回去吧,我還要整理一下明天要用的資料。”她指了指茶幾上那好幾遝卷宗。
淩衍掃了一眼,最上麵“起訴狀”三個字讓他微微皺了眉:“不要熬夜。”
“已經快了,我已經準備了三個禮拜,還有一些收尾工作需要落實。”寧茗邊說著邊把他推到了門口,“最多兩個小時可以結束。”
“睡前給我打個電話。”語氣裏透著無奈,他已經被“趕”到了門外。
寧茗點頭,目送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他走在昏暗的樓道裏,依然修長挺拔,優雅高貴。
這樣的人本應站在最閃亮的地方睥睨天下,他卻為了她一次次地放下身段走在陰暗處陪著她。
她的心裏要說沒有觸動,那是假的。
離開時,他的眼裏透著微醺,也許他是想做些什麼,奈何她的眉眼太過清冷,他忍住了。
樓下的豪車靜靜等了大半個小時,才慢慢開出這個普通的小區。五樓,夜風吹起素色的簾幔,若隱若現一張素淨的臉,她眼神專注地盯著逐漸遠去的車子發呆,車尾燈在漆黑的夜裏異常耀眼。
第二天上午,寧茗去了封塵律師事務所實習,前輩們也不客氣,丟給了她好幾個案子讓她整理材料。
好在寧茗事前做過功課,這些案子她關注過,整理起來也不費勁,完成了工作,出律所時還挺早。
本來淩衍中午會來接她,既然她早早結束了工作,那麼她去找他也是一樣的。她站在了公交站台,正值周末,乘公車出行的很多,站台裏擠滿了人,身旁煙味、汗臭味充斥著,寧茗微皺了眉,手裏拿著手機撥通了淩衍的電話。
但那端傳來的是一個陌生的女聲:“不好意思,淩總正在開會。”
寧茗一句話都沒說,切斷了電話,她不知道接電話的是誰,也許是他的秘書之一。
她也沒興趣深究,但她知道了他在忙,一通電話便改變了她的行程,她不去找他了。她離開了公交站台,漫步目的地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有些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轉,她顯得有些麻木,最後不知不覺地走進了一家咖啡廳。
一進咖啡廳,淡淡的鋼琴聲傳來,很舒服。這間咖啡廳已經開了五年,五年前她也在這裏彈過琴,可以說她的琴技就是在這練就的,五年前她十五歲,一個人孤苦無依,這架鋼琴的存在給了她一口飯吃,也給了她莫名的精神安慰。
她點了一杯咖啡,人卻起身了,無比熟悉地穿過回廊,走到了偏室門口,這裏就是鋼琴聲源所在之處,她垂眸笑了,隻因這琴聲。
是那首《離合幻夢》。
世人都知道那是秦瑟的作品。
沒錯,表麵上就是秦瑟的,但有誰知道它的真實作者其實是她!有誰知道是她不眠不休多少夜,在各種場所裏偷用鋼琴作的曲?
三年前,她十七歲,秦瑟退出樂壇,她再也沒在人前彈過琴。
為什麼?
因為她決定繼續秦瑟的夢想,秦瑟離開了,那麼就由她默默來幫他延續。而她不在人前彈奏,隻因她的彈奏技法與這些曲子太像,不想被有心之人當場揭穿她私自以秦瑟的名義向世人撒了一個彌天大謊罷了。
起先,他的粉絲不滿足隻有作品問世,卻再也不能見到他本人,抗議聲極其響亮,也有人曾經質疑過作品的真偽,但終是被時間衝淡了,再大的不滿都抵不過時間的打磨,久而久之他們也隻能選擇習慣。
其實這麼做,寧茗還是存了私心的。
對,她想逼出秦瑟,有人假冒他的名諱,他總有一天會來找她的,她也做好了最差的打算,就算自己被他告上了法庭她也在所不辭,起碼這樣,她也真真切切地見到了他一次。
可笑的是,三年了,那個人竟然毫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