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柴六精心策劃安排的。
柴六,這個靠著在小煤窯背煤為生的家夥,看到衣著考究的沈金貴,尤其是他那又大又重的皮箱(以為裏麵裝滿了錢財),心裏頓時就特別的不舒服。想著自己累死累活的背一天煤,還掙不了個仨瓜倆棗的,憑什麼人家就能輕輕易易,穿製服著洋裝的,發著大財?於是心生不平,且貪婪成性的他,就起了謀財的歹念。
他絞盡腦汁思索著: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大皮箱子弄到自己的手裏呢?思來想去,終於想到了借助村裏的民兵,上演一個“鷸蚌相爭”的好戲,自己順理成章地得到大皮箱。
可是,該向民兵告發什麼呢?如果將沈金貴的實情合盤托出,隻怕他被下大獄都不止。但那樣就肯定過不了老婆這一關,而會被老婆恨個死。。。。。。不就隻為了個財嘛,不能做的太絕,還是得給自己留點後路。反複斟酌之後,決定向民兵舉報“沈金貴是不明身份的外來人”。這樣即便老婆知道了,也能用“路遇民兵巡邏”來洗脫自己。至於沈金貴那國民黨身份能不能包的住,隻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
他料定歸家心切的沈金貴,一定會選擇直穿小樹林這條近路。隻要讓民兵埋伏在樹林子裏,自己提著皮箱假裝送行,一待民兵將其抓走,而那時的皮箱,自然而然,就歸於自己之手了。
一切成竹在胸的他,於是主動陪著沈金貴上墳,熱情的留飯。雖這並非自己本願,但想想那一箱子的財物,隻要能穩住沈金貴,給自己提供足夠的時間來籌劃安排,搭上點酒菜也在所不惜了。
酒飯一結束,假托有事而一溜煙就沒了影的他,是去了村裏的民兵連長家。他同民兵連長密議妥當,達成了協定,又招集起村裏的民兵,荷槍實彈地到小樹林埋伏好。然後,他才匆匆返回了家,按設想好的步驟,要親自送沈金貴上路。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殺出的韓柱子,硬是搶著提箱在手,要一同護送。
這始料未及的變化,真真是讓柴六惱火透頂!可人家是鐵杆妹夫,又不能當麵嚴詞阻止,隻好勉勉強強地,一起走出了家門。一路上,氣急敗壞的他,捉摸了半天,也沒能想出支走韓柱子的理由。
憋氣窩火的他,心裏非常清楚,即便沈金貴如約被民兵所抓,而那個時候,死心眼子的韓柱子,更是不可能再把皮箱交予自己之手。萬一民兵連長,當場要是再說出點什麼來。。。。。。自己豈不賠了夫人又折兵?想來想去的他,隻好謊稱忘記了拿煙袋,而無可奈何地,腳底下抹了油。
。。。。。。
以“不明身份”的罪名,被押送到縣城的沈金貴,在審查中托出了自己是“南京軍士院校”學生的身份,在校名字叫沈彬,並將自己教官的名號也告訴了審查者。
很快,這個身份就被審查人員通過電話得到了證實。而他們同時還獲知了被沈金貴一直隱瞞著的地主身份。。。。。。但隱瞞地主身份,構不成什麼罪名,頂多就是給予批評教育。於是當天下午,沈金貴就被遣回了自己所在的鄉鎮,由鎮政府來酌情處理。
此時,韓柱子早已提著沈金貴的皮箱,到沈家堡報了信。聞訊的吳氏,頓時就慌了心神、亂了方寸。。。。。。還是沈安貴第一時間想到了沈茂才,哀求茂才叔帶著自己去鎮上,試試能否托人給打聽打聽縣城那邊的消息。
當沈安貴同著沈茂才和韓柱子,一行三人到達鎮上的時候,沈金貴正好剛被押回鎮上沒多久。得到了這一確切消息的沈安貴他們,真是又欣喜又難過。
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剛滿二十的沈安貴,在這個坎坷艱難的家庭裏,早已曆煉成了一個懂事成熟,且極有主見擔當的男子漢。不敢確定大哥能否放回家的他,把茂才叔和二姐夫打發了回去,隻獨自留守在鎮政府的旁邊,默默等待著自己的哥哥。
。。。。。。
當沈金貴在四弟的陪同下,終於回到沈家堡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夜幕降臨了。
把女兒青竹留給丈夫照看著,自己同三弟一起匆匆回堡的沈七鳳,焦急萬分地企盼著大哥的快快歸來,已打發五弟到堡外來回跑了七八趟的她,越等越是心神不寧。那本就還懸在半空的心,又開始恐慌了起來,忙活著的手,都已抖得不聽使喚。。。。。。她一邊幫母親準備著飯菜,一邊不停地向門外張望著。
“娘,娘!俺大哥回來了!”正當全家人看著這漸漸黑下來的天,而麵露緊張失望的時候,院子裏突然傳來了沈安貴那帶著狂喜的叫喊。沈七鳳和母親弟弟們,幾乎同時扔下手中的活兒,一起衝出了房門。